黑棱跪下去,望着副堂主,片刻以後,將他胸膛的長劍,給拔了出來。

    長劍上的血跡,甚至在滴落。黑棱伸手往前一接,血跡落在她的手心裏。

    堂主死了,副堂主也去了。留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飛雪堂,還有什麼意思?

    “我都說了,你根本沒有真心對我。”黑棱輕輕撫了撫他的臉頰,道,“不然,你怎麼會丟下我,先離開呢?”

    黑棱握着劍,手抱着副堂主的脖子,摟着他,可惜,他再也聽不見黑棱喚他。

    “我怕南詔王指責,但我不是害怕自己受過,而是怕連累了你。”

    黑棱知道,南詔王說過的話從來不會因爲三言兩語的真情而打動。

    她選擇和飛雪堂劃清界限,還不全都是爲了副堂主。

    如果她還活着,就一定要取下副堂主的人頭送到南詔,那樣......她怎麼忍心下手?

    她早就想到有這麼一天,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冷,卻只有他們三個不能。

    誰知,黑棱能親手讓他死在自己的劍下。

    不過這樣也好,南詔書信已留。她了無牽掛,不如隨他一起去了吧。

    黑棱毫不猶豫。一把劍,直刺入自己的胸膛。她半眯着眼睛,筆直的倒下在副堂主的胸口。

    在黑棱倒下的時候,飛雪堂的最後一片雪花落在地上,也驀然停止。

    一場雪,葬送了三個人的生命。

    “黑棱姑娘,我一定替你把信送到南詔,這樣你就能瞑目了。”

    她不愧是最瞭解黑棱的人,畢竟這麼多年,她知道黑棱的想法。

    這場雪,真的來的和十二年前的那場很像。

    “從這兒到南詔,要多遠?”小盈披着白色的披風,走到驛站。

    牽着馬車的車伕有理的點了點頭,回答道:“大概三日吧!”

    “好,就三日!”小盈點了點頭,將五兩交到車伕的手上。

    她踏上馬車,在前往南詔的路上行駛。

    ... ...

    南詔離開以後,紫荀不到一日又趕了回去。但讓他不能容忍的是,這些下屬明顯辦事不利。

    自己最少走了一天一夜,結果還是什麼都沒成,直到現在都沒見一個人前來上報!

    說好要給葉姬一個交待的,可現在該怎麼跟葉姬解釋。

    紫荀推門正要休息,卻感覺門被夾住一樣,怎麼也合不上門。

    紫荀乾脆不把門合上,站在門口望着發呆的下屬。

    下屬不敢擡頭,也不敢說話。

    “你幹嘛?”紫荀問道,“還是什麼結果都沒有?”

    紫荀話落,那個下屬又搖了搖頭。

    “你說你怎麼一點辦事能力都沒有!這麼多天了什麼都沒查出來!”

    紫荀一轉身透着氣往屋子裏散去,而後又覺得指責的不夠,且那個下屬還是呆在身後沒走。

    “你還嫌我說的不夠多是不是?”紫荀冷冷一哼,“罷了,你先下去吧。”

    下屬依然沒走,而後又顫抖了說道:“剛纔......有人傳來消息。飛雪堂......黑棱姑娘完成了任務,等我們的人趕到的時候,黑棱姑娘已經......死了。”

    那個下屬,幾乎用發顫的語氣說完此話。

    紫荀有一些沒站穩,往後退了幾步,立馬被那個下屬扶起。黑棱看來也不夠冷靜。不過更傷心的,顯然應該是葉姬。

    “這事,沒有傳給葉姬吧。”紫荀話落,那個下屬搖了搖頭。

    千執叛了,無惜死了沒多久。剩下還有待處置的君紅。現在又是黑棱。密探組織其他的人,恐怕也難保。

    “黑棱怎麼回事?飛雪堂又是怎麼回事?”紫荀問道。

    那個下屬點了點頭,只好將所知道的一切告知紫荀。

    黑棱在飛雪堂的地位算高,且武功身手也在任何人之上,被殺不可能,斷定是自盡。

    她身邊的人,是飛雪堂的副堂主,也應該是黑棱執着爲他而死的人。

    半響後,紫荀只輕輕一聲笑,讓那些人回來南詔,簡直比登天還難。

    “這事情真的不需要轉告葉姑娘麼?”下屬擔心的言問道,“其實,就算你不告訴葉姑娘,她也是會知道的。與其讓她問起,還不如親自告訴她。以免夜長夢多,姑娘以爲你有意瞞她。”

    紫荀想了想,話的確如此,擔心的也對。但紫荀還能有選擇隱瞞,不告訴葉姬真相麼?

    “這事直接告訴她不太好,把訊息傳給南詔王,讓南詔王自己說吧。”紫荀兩眼瞬間只剩下無奈。

    “記住,這事要快!”

    紫荀話說完,甩了甩手,那個下屬在作揖以後,就退了出去。

    一封紙信被擬寫完以後,被快馬加鞭送向南詔。

    ... ...

    出雲嶺的百姓在歷經生死存亡之後,纔在鬼月和南詔臣子的相助下,一個個散去。萬天城的人也幾乎被拉回南詔問話。

    這幾天的南詔,似乎又多了一個小隨從,唐傾!

    “黑影......”南詔王一轉身,朝着空無一人的地方喊了一聲。

    葉姬和鬼月瞬間腳步沒有在往前踏一步,唐傾跟在葉姬的身邊。

    唐傾望着突然出現在面前的黑影,突然握緊了葉姬的手。

    “唐傾,記住......”鬼月往唐傾的身邊一湊,道,“這個人,你以後在南詔,可得小心了。不論他找你什麼事情,都不要理。”

    葉姬瞪了鬼月一眼,瞬間想把鬼月的嘴巴給封起來,雖不是因爲唐傾,反正她向來怕生,估摸現在只能和葉姬來上幾句話。

    鬼月行事不想事,真的惹黑影惱了,不見得鬼面一人能解決了這個麻煩的傢伙。

    “祁謹呢!”南詔王一上殿,就開始提到祁謹,絲毫不顧祁心的想法。

    祁心站在身後扯了扯楊熵的衣袖。

    到如今楊熵也沒有辦法,誰讓祁謹那傢伙自己爲是,先後闖禍,楊熵能保得住祁心,怎麼幫忙保祁謹。

    何況這麼一個人,楊熵也不想在南詔王面前,耗自己口舌的能力。

    “南詔王之前下的吩咐,自然好說......”

    黑影拍了拍手,大殿上才冒出一個渾身髒兮兮,被繩子以及鐵鏈捆綁住的人。

    祁心緩了緩,到底這個哥哥沒別的事情,她就放心了。

    人該從哪裏來,還是滾回哪裏去!

    黑影用的辦法無非是以死來逼迫祁謹妥協,沒辦法,打又打不過,祁謹只好委屈自己在南詔呆了好幾天。

    “你這小子膽量不錯,帶人殺上我南詔是不是......?”南詔擺明了挑釁。

    祁謹搖了搖頭,看着南詔王目光冷冷瞟過來,他只好點了點頭。

    他打不過,認錯還不行?

    “很好,說來聽聽,你是什麼理由?”南詔王突然站起來,“你可得知道你今日釀的這個後果,本王隔日有的是兵力攻上你萬天城!”

    “你將我妹妹困在南詔。你還讓我如何忍?”祁謹咬牙辯駁道。

    “她是自己要留,且想走就走,想來就來。我從不勉強。”南詔王冷道,“你跟我叫板,不怕死?”

    他隨後不言,祁謹怕是怕,也知道南詔王一旦派黑旗包圍萬天城,萬天城將沒有活路。

    可他真的不服!父親至少這些年將江山治理的條條有理,且外部結交的人也不少,憑什麼敵不過一向孤身一人的南詔王?

    “錯在我!若南詔王非得以小人爲道,那祁某也無話可說!”想着南詔王將天下萬民壓在底下,還是禮貌的拱了拱手。

    祁心用手扶着額頭,手死死拽着楊熵的衣袖,祁謹這傢伙不靠譜,看來是怎麼都不會向南詔低頭了。

    很可惜,南詔王已經決定討伐萬天城,看來這場鬧劇,還遠遠沒有結束。

    等了很久,南詔王也沒說話,祁謹站起來抖了抖長衫。

    拖着沉重的鐵鏈,祁謹往殿外走去。黑影黑氣一放,南詔王眼神嫌棄的望了過去,而後對着身後的人甩了甩手。

    “罷了,他要走,就放他走!”南詔王說道,“先讓他自己回萬天城,我們纔有動力走下一步!”

    黑影點了點頭,黑氣一甩,‘啪’一聲清脆的響,鎖鏈被解除了。

    “呼。”祁謹輕呵一口氣,緩了緩腳骨。南詔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上去阻攔。

    鬼月現在有拿回扇子的最好時機,可是想踏出去一步的時候,肩膀就被葉姬給按住。鬼月只好不動。

    “祁公子,放心......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黑影冷冷一笑。

    祁謹直接甩門而出,他走是走了。祁心知道,南詔從未真正想放過他。

    “王,隔日能讓祁心也隨鬼月一起去萬天城麼?”祁心突然下跪作揖。

    這回先愣住的反而不是南詔王,是楊熵。楊熵將握着祁心的手慢慢縮了回去。

    “祁心,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甚至能讓你隨時回去萬天城,但這是戰事,你就無需摻和進來了。”南詔王手夾在背後。

    “可那是祁心的哥哥,萬天城亦然是祁心的故鄉。既然能讓我回去,南詔王何須在意是不是戰事?”祁心咬了咬嘴脣。

    “也是,隨便你,自己決定吧。”南詔王隨後再也沒說話。

    他不願擔心一些別的,只是不知祁心去了錫禹,回了萬天城以後,還能不能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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