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攸一嘆氣,拿着紙條慢慢往南詔趕回去。
紫攸輕步趟過出雲嶺,回了南詔,突然變的默默無聲起來。
想想,大祭司既然不想讓葉姬知道的太多,紫攸還是自作聰明的在紙條上面,抹去了一條有利的線索,仿寫一份送給葉姬。
然而大祭司交給的東西,卻被她一伸手,撒向爐火中銷燬。
一切準備好以後,她站到葉姬的屋外,紙條卻不知該不該送進去。
那個小屋子中,神醫還在。紫攸不知該不該推門進去。
於是輕輕將門敲了敲,詢問一番。葉姬才從屋子中走出來。
“紫攸姑娘怎麼了,有事爲何不進去說?”葉姬眉頭一皺。
“進去就不必了,神醫還在。讓她安安靜靜下來醫治唐傾的傷勢,我進去反而打擾。”紫攸靦腆一笑,將小紙片塞到葉姬手機,卻道,“給......你的!”
葉姬眉頭皺起,望着小紙片上寫着密密麻麻的字,將紙片一翻開,上面刻畫着一個權杖。
“原來是大祭司送來的。”葉姬笑了笑,說道,“那多謝了。”
紫攸這時候才鬆了一口氣,看着葉姬緩緩走進去,紫攸轉身剛想走,神醫不知何時就站在了身後。
“怎麼了,來了就要走?”神醫目光一清冷,偏頭一望她,卻笑了笑,又說,“唐傾的傷勢好的差不多了,你多看看她。”
紫攸點了點頭,擡頭卻注意到神醫面容,明顯有些憔悴。
“你是不是又利用蠱術去醫治唐傾了。”紫攸話說完,神醫輕輕點了點頭。
紫攸將衣衫卸下,搭在了神醫的身上。
“也好。這樣的話,神醫還是先回五仙教,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了。”
神醫伸懶腰,往前走了幾步,一手輕輕放在樹上。
紫攸一轉身,也將眼神望着神醫,神醫應該一宿未睡,全都因爲唐傾的事情。
五仙教的人,在施蠱的時候,若不身在五仙教,必定元氣大毀。
“不用,我自己調養調養就好了。”神醫往前走了一步。
紫攸擔心,於是起身站到神醫身邊,可是纔剛接近,神醫就一把紫攸推開。
紫攸不知道怎麼辦,大夫能醫治別人,可醫治不了自己。
神醫是強行施蠱,也只能用蠱術救治。但在南詔,只怕強行把人醫好,自己也是一樣。
一環解一環,永遠都不會有結果的。
“對了,神醫,恰好有件事情想問。不知可否給個回答?”
紫攸慢慢走上去,步伐在她的身後一點點才落了腳。
神醫卻連頭也沒偏過去,便在大樹旁邊一個人神傷。
半響後,才應了紫攸的一句話,道:“怎麼了,說吧。”
“大祭司那邊,好像有曲瑤的消息。不過他的記性不算太好。只留下了點線索,我就交給葉姬幫忙了......”紫攸嗔嗔道,“正好,神醫幫了葉姑娘的忙,這個人情,就當是葉姑娘還的!”
紫攸越說,越發接近神醫的身邊。
“紫攸,我說過了。咱們不能貪圖功名,救人乃是我們的使命。這筆交易是我和南詔王去做的,你讓人家葉姑娘摻和進來做什麼?”神醫的話很微弱。
紫攸其實也看的出來,其實曲瑤這個人,神醫是忘不下的。紫攸自己的理解,曲瑤在五仙教的時候,也曾付出不少。
可是誰都不知,她走的時候,乾乾脆脆。
“那我知道錯了!”紫攸拱手示歉。
紫攸站到神醫的身後,用手敲了敲她的肩膀,神醫順勢倒在她的懷裏。
紫攸輕輕嘆了一口氣,將神醫揹着離開。
“我選擇這麼做,也是無可奈何。神醫,我不會讓你在這麼白白硬撐下去。”紫攸咬了咬嘴脣,自己卻又自言自語了一句,“但願你醒來的時候,不要責怪我。”
然而偌大的南詔,卻讓紫攸突然停下來。不指望這個時候帶神醫從南詔這個離開。
但現在想到能施蠱的人,也只有教主了。紫攸只有但願。這個時候,希望教主是清醒的。
紫攸累了許久,才把神醫背到雲兒的寢宮。她將神醫放在牀上,雲兒嚇的立即跳起來。
神醫的氣色不好,她這點還是看的出來。
“紫......紫攸姐姐,神醫怎麼了!”雲兒站到紫攸身邊癡呆的看着。
“可能有些累了吧......”紫攸愣望着雲兒,過後還是隻壓出了這麼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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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本以爲這個時候雲兒還是能恢復教主的身份,畢竟這是她唯一想到的人。
“我想,明日......我得提前回去了。”紫攸細聲說道。
“啊......?紫攸姐姐要走?”雲兒的臉上,擺明寫着了不願。
紫攸伸手摸了摸雲兒的頭,眼神卻一直在注視着神醫。
“說實話,你很捨不得我麼?”紫攸一偏頭,親暱的將臉龐靠到雲兒的臉上,又低言了一句,“如果我要走,你會隨我一起麼?”
雲兒沒說話,大概因爲她還是心繫着南詔的。雲兒明白,她的性命是南詔救回的,縱與紫攸相隔的近,也無法抹去南詔之恩的事實。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雲兒手撐着下巴。
雲兒轉頭望着,紫攸有些心不在焉,甚至一直都在發呆。
紫攸一低頭,教主在不清醒的時候,唯一還記得的,只怕就是她的名字。
“這樣的話,哪怕就是南詔的戰亂,你也不怕麼......”紫攸的話音從粗到細,直到再次漸弱下來。
“我怕又能怎樣?能離開麼?”雲兒無奈的說道。
“雲兒,只想你想離開,我一定會帶你走的。“紫攸輕聲說道。
這句離開,不是指離開南詔......
此生既然受了南詔的恩惠,怎能拋開任何一切不顧。轉身,又要走了呢......
屋子裏沉默的氣息,就這麼保持了很久。
“你永遠都是我五仙教的教主!”紫攸的話慢慢落下。
雲兒偏頭望了一眼別處,但只覺得荒涼,這兒明明只有她們兩個人,爲什麼紫攸會突然叫別人的名字。
“先去休息吧......我明日不過是短暫的離開,也許日後,還會回來的。”紫攸看了看躺在牀上的神醫,一嘆氣,才準備離開。
離開之前,注意到雲兒還站在那裏不動,紫攸又突然之間停下腳步。
“對了,順便想打聽一下,依雲兒在南詔這麼多年,你覺得南詔的戰事,會在何年挑起?”紫攸又突然往回走,不緊不慢的坐了回去。
“我覺得......”雲兒心不在焉的手撐着下巴,等着紫攸喝下一碗茶水,雲兒才道,“應該也快了吧。南詔王命鬼月討伐萬天城,聽說黑旗也有人要去呢......”
萬天城如果這次服從了還好說,不服從的話,只怕日後也很難避免了。
“戰場之事,我也便不想管了。一個女子家的,懂什麼大道理。”紫攸一聲笑呵,站起身,將一碗清水灌入神醫的口中。
神醫躺在牀上,紫攸灌下去的水。卻一下子全部溢了出來。
聞聲,只是神醫的兩聲乾咳。過後紫攸將手一收,聲音又沒了。
她迷迷糊糊的睡着,紫攸不敢打擾。於是步子輕輕往後移動,將茶碗重重一放。
“紫攸姐姐,她......沒事吧?”雲兒聲音依然是顫着的。
“放心吧,當是沒有什麼大事的。畢竟她還是神醫。神醫骨子裏的氣質,我們是不會理解的。”紫攸說完話,一轉身,又站回了雲兒的身邊。
“我看不見得,紫攸......讓你來照顧人,可真是爲難了。”
雲兒的語氣突然有一些奇怪,紫攸驀然擡頭望着雲兒。
可是一擡頭,她還是雲兒。
“雲......”紫攸的話沒喊完,就開始覺得奇怪。
“她只是強行施蠱罷了。”雲兒站到神醫的面前。
夾在腋下的笛子被她輕輕一拋起,握在手中一吹。
悠揚的絲線,慢慢鑽入神醫的體內。只是過了半響,躺在牀上的神醫,卻仍然沒有醒過來。
“怎麼辦?”紫攸問道。
“放心,還是會醒過來的......”雲兒一轉身,“但倘若我還有失憶的時候,紫攸,還是勞煩你照顧她了......”
紫攸點下頭,這句話,就是教主不說,她也會做。
紫攸嘴角突然有些抽動,雲兒一皺眉,望着身後,好像有些困惑的她。
“教主,我擔心你。擔心想讓你走的時候,你卻怎麼都不肯走了。”紫攸話說完,擡頭看着雲兒。
雲兒一聲淡笑,卻無所謂紫攸的話。
“倘若我不肯走,那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五仙教的事情,也固然重要。我不想耽擱,那時,沒準還得勞煩紫攸了。”她將笛子一收,紫攸很快反應過來,等想攔下她的時候,也已經晚了那麼一步。
雲兒已經收了笛子,等紫攸在上前的時候,她已經變成往日那個溫順的小女孩。
紫攸到這,再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