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初平四年臘月…..”甘媚輕輕的回答着,望着男子瞬間似乎低塌的背影,心中忽然有種悸動,想要將那身影攬入懷中,撫平那份悲鬱。
“去年….初平四年……怎麼會這麼早?她….怎麼去的?爲什麼?”甘媚輕輕的一句回答,如同一隻玉瓶炸裂,瞬間讓劉璋氣息一窒,一顆心便就那麼支離破碎開來,呼吸有些艱澀。
“病了,天又冷,就…..”甘媚面上黯然,想起母親未老先衰的面容,心中大慟,垂下淚來。
劉璋沒有再說話,就那麼站在窗前,好久好久。他不說話,甘媚也不敢說話,屋中靜靜的,直到燈花毫無徵兆的爆出一聲輕音兒,兩人才同時驚醒過來。
“這些年,你們過的好嗎?你…你…父親呢?”劉璋仍然沒動,話音中,卻有着一股鬱郁。
“還好,爹爹去的早,那年蟻賊起事,爹爹帶着我們躲到山裏來,受了傷,就沒好起來……”甘媚小心的回答着,她直覺中感到,眼前這個男子對爹爹似乎有股說不出的敵意。
屋中再次沉寂下來,半響,劉璋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有些恍惚,如同從天外飄來。
“她….你母親,可…可曾….曾說起過我?嗯,或者,說起過那塊石頭?”
甘媚眸子擡起來,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這個沉穩如山的男子,此刻的話音中,竟是滿透着緊張和期待,與之前雖然悲鬱,卻有着厚重的沉穩,截然不同。只是聽他問起這個話題,又不禁想起母親的遺命,面孔便不由火辣辣的燒了起來。
“嗯….”蚊子般的低應了一聲,微微側過臻首,眸子有些飄忽。“說過的……”
“啊”一聲輕呼,甘媚聽他追問起來,忍不住滿心羞意。豐滿的胸部急遽的起伏着,暗暗以眼角餘光偷窺,卻見劉璋清亮的眸子,正自有些疑惑的盯着自己看,不由嚇的心中砰然而動,急急將頭轉過一邊。
劉璋微微有些不解,輕輕皺皺眉頭,想了想,終是沒再催問,只是靜靜的等着。當年那個溫柔如水的女子,沒人知道在他心中佔着什麼樣的地位。那是承載着他兩世的焦點,兩世的情結,還有一種如姐如母的,如夏花般璀璨的戀情。
“……她本想一生都可以照顧他,愛護他,侍候他。願意爲他做任何事兒,只要他不嫌棄她…….”甘媚慢慢平復下心情,揚起白玉般的小臉,眼中漾起霧氣,有些追憶般的呢喃訴說着。
“……那塊石頭很漂亮,是她第一次得到的禮物,她一直貼身藏着,視若珍寶。後來,她病了,病的很重,好多次都迷迷糊糊的,但卻總是死死握着那塊石頭……
直到後來,後來她要走了,纔將那塊石頭給了我,拉着我說,讓我代她去照顧他、侍候他,要一輩子對他好,聽他的話………她說他夜裏喜歡蹬被子,哪怕冬天也是,總愛抱着被子睡,一定要輕輕的幫他抽出來,給他摁好被角纔行………
她就那麼說着,握着我的手,還有那塊石頭,一直到走的那一刻……”
屋中,甘媚忘了羞澀,兩眼中滿是淚水,喃喃的說着,柔柔的語聲,在劉璋的心頭一遍遍的流過,如同細細的流水,將那層堅固輕易的擊破,又碎碎的捻成一片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