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衙內闖三國 >第305章:袁紹的委屈
    曾幾何時,曾幾何時啊,一個原來黃巾亂匪裏的小頭目,竟爾也敢大喊活捉自己了!這讓一直以來,以四世三公這般高貴家族出身的袁紹,如何能喫的住勁?

    奔行中的袁軍衆將,猛然見主公口噴鮮血,都是大驚失色,一邊策馬往中間靠來,一邊大聲驚呼起來。

    袁紹兩手死死抓住鞍轡,這一口血吐了出去,反而覺得心胸一暢,不復先前那般壓抑的難受。

    耳中聽的衆將和親衛驚呼,咬咬牙,將身子挺起,一手持繮,一手舉起擺了擺,示意沒事。

    衆將這才稍稍心安。各自又再加鞭,催促着胯下戰馬狂奔。這一番截殺,四萬大軍堪堪又去了三停。待到奔至濟水,終是甩脫了張牛角的糾纏。只是所剩部伍,連死帶逃的,已然不過兩萬七八的模樣。

    一隊殘兵敗將呼哧哧的喘着,人和戰馬噴出的白氣,如同霧籠煙蔚一般。不但人人覺得身子又冷又乏,便是戰馬也是肌肉突突突的直跳,顯然已將到極限了。

    他們打從昨天掌燈之時吃了點東西,如今天光大亮,已近晌午了,粒米未進,人無食馬沒喂的,瞅着眼前滾滾的濟水,雖是大寒天的,也禁不住紛紛撲了下去,掬水而飲。

    袁紹縱目瞭望四下,但見河水激涌,河面寬有數丈。此時雖是入冬,但這一處的水卻是極深,若要渡河,只怕還得尋些舟楫纔行。

    這濟水自官渡而分,形成兩條並行的河道。到了這兒,已然是大河支流,再往東,便奔騰入海。平日裏渡河,或往西去,在歷城界有往高唐的渡船,或往東去,自也有渡船達至對面的碣石,進入樂陵。但眼下這兒,卻是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兩頭不靠啊。

    袁紹無奈,再看衆兵將個個疲乏,實在也是走不動了,微一沉吟,只得下馬,傳令埋鍋造飯,一邊安排人去尋船隻,或者能過河的淺灘。

    衆人得令,歡呼不已。紛紛解鞍下馬,多有一落實地站不穩的,就此往地上一躺,再也起不來了。

    大軍倉促而逃,哪還有什麼糧食,衆人只得殺馬煮食。又將就着沿河岸尋些草蘑之類的,好歹混成一鍋。

    濟水岸邊,戰馬悲嘶之聲不絕,衆人含着淚,狠心將一匹匹馬放倒,聽着那嘶鳴,再看看好多躺倒在地,再也起不來的士卒,多有忍不住嚎哭起來的。

    這哭聲如同傳染病一般,先是一人,漸漸遍及整個河岸,喊兄喚弟,哭爹叫兒之音,在北風中攪的一片愁雲慘霧,間中,再伴着戰馬臨死前,蒼涼的悲鳴,所有人都是兩眼一片死灰之氣。

    袁紹被親衛扶着,坐在一塊大石後,聽着滿耳的嚎哭,心中又是煩躁又是難過,因爲剛吐了一口血而稍稍平復的胸中,再度憋悶起來,讓他竟有種喘不過氣來之感。

    有人將燒開的水,先自呈上。這一路奔竄,什麼鍋碗瓢盆的,也都不見了,用來燒水燉肉,和現在盛水的,都是武將頭上的兜鍪。便連袁紹自己的黃金鍪,也派上了用場。

    勉力喝了幾口熱水,袁紹只覺滿口發腥,想那水中本是混着馬肉燉煮,肉未熟,這血腥味又哪會輕了?一口下去,便如喝了鮮血一般。

    有心喊人來訓斥一通,換些蜜水來飲,擡頭間,卻見周圍衆將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手中冒着熱氣的兜鍪,袁紹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便如今這散着血腥味的熱水,竟也成了好東西,又哪來的蜜水?

    看看四周,聽着滿耳悲聲,再想想往日榮耀,忽然不由悲從中來,將那兜鍪往地上一擲,放聲大哭起來。

    衆人盡皆大驚,連連上前相問。袁紹哭道:“我袁家以四世三公之尊,經營河北之地數代。上不愧於天子,下不曾負了百姓,何以今日竟讓某遭此大辱?此天不公也!”

    衆人聞聽,不由均是面面相覷。感情你老人家爲這個哭呢,勒個去,你丫心胸狹窄,聽信讒言,親近小人,致使良臣勇將死的死,叛的叛,便這次的二呂,又豈知裏面有什麼貓膩?今個兒大哭,竟然是覺得自個兒委屈了,真你妹子的讓人無語啊。

    衆人心中暗罵,但是到了這個境地,也沒法多去說啥。況且,再怎麼說,這也是自家主公。正所謂上下有別,尊卑有分,主公便有錯處,也不當是臣子們可隨意指摘的。

    相互黯然搖頭之餘,鼻端已是忽聞陣陣香氣傳來,正是那兜鍪中燉煮的馬肉將熟,衆人不由的都是一陣喉頭蠕動,紛紛將目光轉向一堆堆火堆上。

    大地忽然震了一下,緊接着又是一下,有感覺敏銳的,已是微有所覺,皺眉站了起來。只是,不多時,便迅即面色大變起來。

    這震動漸漸連成一片,隱隱間,有隆隆之音自天邊傳來。各個兜鍪中,水波震起片片漣漪,整個河岸似乎都在抖了起來。

    “敵襲——!是騎兵!”

    聲嘶力竭的呼喊聲乍然而起,整個河岸瞬間便大亂了起來。有爭着那已然不多的戰馬的,有茫然失神的,有四下亂竄尋不到路的,有顧不上死活,便臨死也要做個飽死鬼,拼着燙的鬼叫也要撈起兜鍪裏馬肉胡喫海塞的…….

    這一刻,衆生百態,盡顯萬種表現。

    遠處,隨着隆隆之音越發近了,天邊一杆大旗撲啦啦展現出來。大旗上,一個大大的管字,衆人與青州交戰已久,早已對這些大將耳熟能詳了。這個管,不是那個管亥又是哪個?!

    “咚!咚——咚!”

    沉悶的戰鼓聲驀然而起,似乎在衆人的心尖上猛的炸響。一聲之後,又再一聲,隨即連成一片,滾滾而起。

    伴着那奔騰的戰馬蹄聲,“活捉袁紹啊”、“休叫走了袁本初!”、“殺啊!”

    喊聲也在同一時間猛然爆了開來,瞬間便鋪天蓋地而來。

    戰馬嘶鳴,人亂如蟻,整個河岸恍如開了鍋的沸水。青州的騎軍如同利刃一般,瞬間便衝刺了過來,沿着河岸,趕鴨子似地,從後收穫着一條條鮮活的性命。

    不知多少袁軍失足落入水中,冰冷的河水浸溼厚重的冬衣,全沒了體力的人影兒,只略略掙扎幾下,便消失於滾滾渦流之中,不見半分蹤跡。

    青州軍自東而來,袁紹沒的選擇,眼淚還沒幹,被扔在地上的黃金兜鍪也來不及拾了,嗆毛垢面的上了馬,在衆親衛和衆將的護持下,急急而逃。

    該死的青州軍,真個要趕盡殺絕嗎?幾次三番的從後追來,這他媽都是跟他們那個主公一個臭毛病啊。他咋就喫不得半點虧呢?我不就去招惹了你一下,跟你們切磋了下軍陣相對之道嗎?至於的這麼不依不饒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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