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仙人”輕笑一聲，消散了身影。
孟凡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低頭瞧向了自己的雙手，手背上的皮膚沒了往日的光澤，微微有了些褶皺，他又摸自己的臉，眼角有了一道輕淺的皺紋
他老了不少
壽元好像被人硬生生的偷走了數年
他急忙調動木屬性真氣，身上有青色霧氣升騰起來，但模樣仍舊沒有恢復，只是精神好了一些。
他皺了皺眉，喃喃道：“是壽元不可彌補，還是時光陣法的原因”
在原地站了良久，他瞧了瞧高處的石階，深吸一口氣，拾階而行，他的神情很是凝重。
“一切都被他掌控，我沒辦法贏的。”他自語道。
走了小半天，他停下了腳步。
路邊有幾棵桃樹，有一亭臺。
亭臺中坐着那位深不可測的“仙人”。
他這時候再瞧那仙人，對方模糊的五官好似略有清晰，精氣神也比此前充沛了太多，好似他丟失的壽元，都到那仙人身上了。
“你慢了。”那仙人語氣裏摻雜着笑意，指着身前的棋盤道，“要不要再比一場。”
孟凡瞧了瞧上方，石階又消失了。
他緩步走進亭子裏，慢慢的坐了下來，凝望了棋盤良久，纔開口道：“來。”
落子聲又響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仙人的聲音驀然響起：“你輸了。”
孟凡這次沒什麼惱怒表情，他雙手扶着棋盤站起，瞧了瞧上方，臺階又出現了，他安靜的沿着臺階往上走。
那仙人望着孟凡有些佝僂的背影，驀然消失在了亭子裏。
在接下來的長久時間裏，孟凡又遇到了那仙人數次，下棋數次，他竭盡全力，每次都輸，棋局全然在對方的掌控中
他越來越老，已生華髮。
在孤寂的臺階上，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緩緩攀登着臺階，偶爾他會停下來，變戲法似的，在手中變出一瓶水來，咕嚕嚕喝上兩口，而後繼續前行。
他的臉色佈滿了皺紋，他的雙眸迷茫黯淡。
他弓着背，步履蹣跚。
他的腦子好似也迷糊了，有時會揉揉自己的額頭，彷彿是在捉摸着自己爲什麼要爬這座大山，爲什麼要和那人下棋。
“你的棋藝越來越好了。”在他的前方又出現一亭，五官比以前清晰了太多的仙人，笑着對他說，“要不再下一局萬一你贏了呢”
他一步步走進亭子裏，坐在石凳上，用力眯着雙眸，瞧着那仙人的臉，眼角的皺紋擠在了一起。
“我好像見過你。”他說道。
“哦，你在那裏見過”仙人說道。
“有些想不起來了。”他說道，“但一定見過你。”
“好，就算是你見過我。”仙人笑道，“那你還要不要下棋了”
“我好像沒什麼賭注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臉。
“沒關係，你還有五行體質，金、木、水、火、土，咱們一樣一樣的賭。”仙人道。
“來。”
“來。”
這次的落子聲極爲緩慢，良久才響起一聲。
大多數時間，都是那仙人在等他落子。
他就是孟凡，老得不成樣子的孟凡。
“你輸了。”
“是啊”
“賭注我拿走了。”
隨後，孟凡離開了亭子，繼續攀登臺階，時不時的會用手敲打一下麻木痠痛的背，那仙人也會時不時的出現，“強迫”他下棋，直到他五屬性全失。
“你下山吧”拿走孟凡五屬性的仙人道。
“我還有”孟凡動了動乾癟的嘴脣，“我還有”
“你還有什麼能賭的”仙人中氣十足的問道，“風、雷、冰我可是都看不上的，陰陽那玩意兒我又沒興趣碰。”
孟凡沉默了下去。
“但若是你能再拿出可觀的賭注來，說不定真的就贏了。”那仙人脊樑筆直，氣質超然，“上一局我差點就輸給你了呢”
“我還有三魂七魄。”良久後，孟凡道。
“行，來。”
棋局再次展開，落子聲有一搭沒一搭的響起。
亭臺邊的青草，一動也不動，明明綠意盎然，卻像是枯草。
“咦”仙人突然輕咦一聲，“這招你是怎麼想到的”
“你別管。”孟凡手裏捏着一粒棋子，目光沒看棋盤，卻死死盯着那仙人的臉，“繼續下”
“繼續的話咱倆的勝負應該是五五開。”仙人摸了摸下巴，“要不這局言和，重開一局如何”
“好”孟凡點了點頭，“下一局由我來定方式。”
“什麼方式”仙人頗爲好奇道。
孟凡一字一頓道：“一局定生死”
那仙人略有猶豫，眯着眸想了想道：“也行。”
隨即仙人指了指上面：“換個地方。”
孟凡也不說話，站起身沿着石階，向山上走去。
仙人目送着孟凡，嘴角噙着一抹神祕笑容。
這時候的他，從孟凡身上得到大量好處的他，身姿俊雅，赫然成了一位年輕人
孟凡一路上再也沒有遇到那仙人，大致花了三天時間，他纔等到了山頂。
山頂雲霧蒸騰，一座威嚴宏偉的樓宇在雲霧中隱隱浮現着。
樓宇的飛檐上，掛着金色的鈴鐺。
孟凡瞪大有些昏花的眼睛，用力瞧着那座樓，嘴皮微微開合：“這地方我來過的，來過的”
那仙人倏地在孟凡身旁凝出了形體，攙扶住了老態龍鍾的孟凡，笑道：“那你是不是也想起我是誰來了”
孟凡道：“快想起來了。”
兩人走到了樓宇前面的偌大平臺上，仙人鬆開孟凡的胳膊，微笑道：“現在就開始”
許是怕孟凡聽不清楚，他的聲音很大。
孟凡翻手拿出一壺酒，用骨節枯瘦的手，往嘴裏灌了一口:“當初我在青丘城有位朋友，他定下了生死局，最後是我贏了。”
孟凡瞧向仙人：“我也會贏你。”
仙人笑着搖了搖頭：“現在言勝負太早了。”
可下一秒，仙人臉色突然變了，他猛地瞧見，一道道身影站立在了周圍，數目竟然上千，那是一隻只紙人，是孟凡所有的存貨。
那些紙人一出現，便盤膝坐在了地上，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你這一局，參與的人數有點多啊”仙人似是明白了孟凡的想法，苦笑道。
“你的棋盤莫不是不夠了”
“當然夠”
仙人一揮手，棋盤棋子出現了在了每一個紙人面前。
瞧着仙人的手段，孟凡喃喃道：“規則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