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求清兒姐姐，將我對無塵的所有記憶都消除。只當，我從未見過他，從不曾與他相識，可好？”
若說聽到墨馨兒言說同意消除記憶的話讓墨楚鈺心鬆了口氣，那現在，卻是真正怔在了原處。
顧清也好不到哪裏去，但臉的震色卻是墨楚鈺稍淡了半分。
或許，是因爲先前親眼看到了墨馨兒對待無塵的態度吧，所以在墨馨兒開口打斷她話的時候，顧清便隱隱有了些許預感。
“馨兒，無塵還俗了。”
房短暫的沉靜後，墨楚鈺先兩人開了口。
“先前九哥攔着你，是因爲無塵的身份。可如今，他既能還俗，即便不全是因爲你，可也足以見得他對你並不是完全無情。既如此，只要你忘了那件事，你和無塵……”
“九哥，算我忘了，也不能代表事情沒有發生過。我與他……總不會有結果的，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眼神重又放空，墨馨兒脣角勾起一抹讓人看之便忍不住心疼的淡笑，打斷了墨楚鈺的話。
“你這般說話是因爲什麼九哥明白，嫂嫂也清楚。可是馨兒，你還小，人活一輩子，即便是對不起無塵，即便被人言說九哥自私自利，可九哥還是希望你能同喜歡的人在一起，以後能過得舒心。更況論，九哥看得出來，無塵他並不介意你……”
“可是我介意！”
一聲微拔高了幾分的女聲，帶着濃濃不甘卻無奈的吶喊，再一次打斷了墨楚鈺的話。
“九哥，馨兒介意！馨兒不要他可憐我，施捨我！這樣的我，按說該要以死明志纔對，頂這副骯髒到骨頭裏的身子，還能奢望什麼？我只想求最後一點可笑的臉面罷了，這也不可以麼？”
眼涌了淚出來，會說出這樣一番話的墨馨兒，不光是顧清，算是墨楚鈺，也是從未見到過的。
她，變了！
再不是以前的那個墨馨兒。
顧清心裏疼的厲害，也明白墨馨兒心裏的顧忌，即便換做她，也不一定能墨馨兒更堅強。
但，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勸阻她。
“馨兒，九殿下他會這樣說，只是因爲疼愛你，你知道的，對不對？”
擡手輕拭墨馨兒臉的淚，顧清接着道，“清兒姐姐知道，你會想要徹底忘記無塵，是因爲記得他，會讓你更痛，對不對？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能對他動情一次，有可能對他動情第二次。”
“若清兒姐姐依你所言，真的用媚術讓你完全忘記了他，你卻再一次對他動了情，倒時又該怎麼辦？我們是攔着你，告訴你，還是完全不顧忌的放任你呢？”
隨着這通話出口，顧清只覺指下溫熱的液體越發多了起來，而墨馨兒眸的痛，更讓人心疼了幾分。
然……
“不會的，我相信自己，一旦徹底忘記了他，再見時定不會再對他動情。”卻是墨馨兒臉浮現一抹複雜卻堅定的神色，低聲道。
這話，不知是說給顧清聽，還是說給她自己聽。
“若是萬一呢？”卻是墨楚鈺滿目疼惜的問。
“若有萬一，那便再勞煩清兒姐姐一次，用媚術讓我恢復被人侮辱的記憶吧。算重又變成這幾日里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我也不要再與他有任何關係。”畢竟，我是這樣一個骯髒不堪的人。
“即便我親口告知你，我不在乎，一點都不在乎，對你也絕非可憐和施捨，你還是要這麼決絕嗎？”
一道低沉卻明顯壓抑着心痛和怒意的聲音，在房門處響起，傳入了房三人的耳。
墨楚鈺轉頭去看，便見無塵周身凝聚着一股駭人的氣息，視線直直看向牀榻的方向。
顧清卻是沒有轉頭去看，她只一瞬不瞬的看着墨馨兒。
是以，沒有錯過在無塵話語響起的那刻，墨馨兒眸雖一閃而逝，卻濃烈而又巨大的情緒波動。
“是。”墨馨兒閉了閉眼，聲音不大，卻無堅定沒有一絲猶豫的回了無塵的話。
“我們本只是相識而已，從此以後，不過變成陌路。”
這是自那夜痛哭後，墨馨兒與無塵說的第一句話，卻也是與無塵從小相識，默默卻又無癡心的愛慕着他的墨馨兒，與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自此，再無那個出現時，一身鵝黃衣裙，會央着他，讓他陪她玩耍的女子。
屋一片死寂，不光如此，自大敞而開的房門外，也無絲毫聲響傳來。
原本不明白無塵爲何會突然還俗的暗四，以及其他幾人，此刻哪裏還會不明白這其的緣由。
暗四濃黑的眉毛死死皺起，似是受不了這種壓抑窒息讓人難受的氣氛，足尖一點，施展輕功離去。
暗十一撇着嘴，眼懸着淚，若不是程風與範明一起按着他，怕是早衝出去做些什麼了。
二丫和蘇喬，死死捂着嘴，卻早已是滿臉淚水。
暗七被顧清吩咐暗九送回了房，此刻並不在跟前，不然怕是心的自責和悔恨會更甚數倍。
房，無塵沒有言語，保持着那動作，依舊看着牀榻的方向，只周身的氣息，卻是一點點變了去，讓人琢磨不透。
良久……
“好。”輕啓雙脣，無塵落下一字，而後轉身，悄無聲息的出了去。
墨馨兒沒有哭，沒有像那日無塵一身血跡離開後一般哭的痛徹心扉。
她緩緩閉了眼睛，讓眼留有的最後一滴淚滑落，平靜的開了口，“九哥，你出去吧。待稍後清兒姐姐施完了媚術，便帶馨兒回家，可好？”
“清兒姐姐，這便開始吧，我想今晚便將那些都忘記，可好？”
沒有給顧清和墨楚鈺再開口相勸的機會，墨馨兒接連兩句話落，翻身面朝牀榻裏側，再無交談之意。
墨楚鈺仰頭，將眼底的澀痛壓下，片刻後緩和了情緒，看向顧清。
顧清朝他點了點頭，當先站起身，朝房間外走去。
“範明，按着我先前的囑咐，下去準備吧。兩刻鐘後，我幫馨兒消除記憶。”
環視了一眼在房門外的人，顧清朝着範明吩咐道。
沒有無塵。
他與馨兒，這一世，當真這麼錯過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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