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鋒生轉,寒灰慧喜面色蒼白、額汗墜落如豆,忍不住咳嗽一聲,噴出滿嘴血沫肉屑。李際遇與申靖邦萬想不到寒灰慧喜竟決然如斯,都掩袖色變。但聽得“滋拉”一聲,寒灰慧喜咬牙提手,紅光一動,就以匕首將一塊兀自冒着熱氣的肉釘在了桌上。
“師父”彼岸海寬已從聲嘶力竭轉爲了垂淚低泣,所有僧衆此事全然沒了鬥志,都跪在那裏,嗚嗚咽嚥着哭泣。
“你你要的肉”寒灰慧喜上身晃盪,劇痛之下搖擺難定,但堅持着張着血窟窿般的嘴話,“這事算算辦妥了吧。”
外圍趙當世見此慘狀亦無法多看,正徒然惱怒間,背後一人擠到近前,低聲道:“主公,屬下來晚了。”
趙當世看那人,當即喜從心來道:“你再不來,今日之事萬難收拾。”
回望亭中,此時寒灰慧喜的身前腳下,已然成了一片血潭子,一件袈裟同樣染成了血衣。申靖邦的眉宇急迫起來,顫聲道:“這才、才兩件事,還有一事”
“什麼?來便是。”寒灰慧喜身子已經快支持不住,一手扶着匕首,一手強自撐着桌案邊緣避免倒下,“老衲老衲到做到”
申靖邦看一眼李際遇,見自家大掌盤子臉上陰雲密佈,便也顧不了許多,尖聲道:“昔年你少林創派的達摩老祖曾在寺中講經佈道,有僧名神光者追隨不捨。一日大雪,神光向坐禪亭中的達摩求法,達摩卻道除非降紅雪否則不予傳道。那神光二話不,當場站着用戒刀自斬左臂,噴血染紅白雪,打動達摩老祖傳授衣鉢,獲賜‘慧可’法名。這是爲你少林二祖的來歷,亦是你寺之立雪亭’之名的出處。今日在此亭中,你要能效仿那慧可禪師,自砍了左臂,我就算你寺中這則斷臂立雪的傳不是妄語!”
“阿彌陀佛,老衲既自上代祖師手中接了少林衣鉢,這條命便是與少林系在了一處,豈因禍福避趨之。只要李大掌盤子信守諾言,喫一個碗、割一塊肉,哪怕截一段手臂,又有何難?”
李際遇訝然,申靖邦惱道:“再而不做,都是妄言!”
寒灰慧喜毅然決然,吐了口血,對李際遇道:“李大掌盤子,請借你寶刀一用。”
李際遇一愣神,申靖邦取下一個土寇的佩刀推到寒灰慧喜身前道:“用這把刀吧。”
寒灰慧喜微微點頭,正要抽刀,李際遇忽道:“禪師,不必了,你有這心,便算斷臂了。”扭頭對申靖邦道,“禪師一諾千金,我等也得信守承諾,今日便退兵吧。”
申靖邦嘴角一抽:“沒做就是沒做,看不到斷臂擺在桌上,如何算得他到做到?”又道,“大掌盤子,你寬以待人,不曉得這少林和尚們的鬼祟,切莫給他們矇蔽了。禪師既然要斷,就等他斷了亦無妨。”
“這”李際遇雖爲土寇之首,但到底是盟主,御下並不嚴密,諸如於大忠、申靖邦等都各擁部曲,他一個人有時也了不算。
寒灰慧喜面如死灰,緩道:“二位執要斷臂,老衲自當奉上。”
他話間,右手拎刀,使盡渾身氣力,便往臂上斬,正當此刻,突然自亭外傳一呼聲:“主持且慢!”
寒灰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