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首,不知道是不是自下而的仰望的角度看世界,一切都會變的高大起來。
破洞牛仔,袖口加長的雪白襯衣,套一件貼身無袖墨色皮夾。頂着一顆,大幅度的松搭着的皓首,有些像街頭不肯讀書的混混。吊兒郎當,流裏流氣,是她最貼切的標籤。
高高的嘟起的櫻脣,一副欠了她五百萬不肯還的老大的不爽。
右手攥着的一本字典,饒有興致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擊打在左手之。
“蘇姐?你打我幹啥?”某人,瞬間發現了罪魁禍首,一臉的委屈。
“打你?打你還是輕的,突然在人家背後瞎叫什麼?嚇出心臟病來,你養我?”
或許,是被她的理直氣壯給斥退,秦暖識趣的低下了頭兒,“額,這是哪兒?”
“你說呢?”
隨意的張望幾眼,滿滿當當的,都是整齊的書架。好聞的紙張的味道,沁入心脾。“圖書館?”
“總算沒有糊塗到腦子壞掉,暖,你說你怎麼回事?到了哪裏,老是給我搞消失,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啊哈?我……不知道,只是好像,做了一個夢。”提手,揉了揉太陽穴。
“夢,不錯,是夢。先是在課堂,現在是在圖書館,你倒是沒心沒肺,走到哪裏都能夠睡得着。最近是怎麼了,這麼的古怪,服了你了。”
“額,或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墨,跟你在一塊兒久了,被你感染。”
“滾犢子,知不知道找了你幾條街?”憤憤的甩出一個白眼,便是拉起某人的一條手臂。“走啦,人家肚子餓了,你得請我喫飯。”
“好,好,我請。”順從的被拉扯起來,隨波逐流。
突然,
咣噹,
空曠的空間,一聲脆響,似是不死的魂,來回的晃悠。
“不好,那是!”蘇姐拽起某人,撒開腳丫子使出了喫飯的氣力,狂奔。“快跑,快點。”
“慢點,慢點,別摔着。”
“你這墨跡,快點,快點。”
“慢點,我的手哇。”
左拐,右繞,直走,下樓,百米衝刺冠軍的靈魂附體,如同離開了弓弦的羽翎。
捧,
一聲巨響,簡直不忍直視。
某人整個的如同八腳的章魚,極度不雅觀的貼在了卷軸式鐵門之。似是,傳說的武林高手一般,漾起了肉眼可見的漣漪。
“啊嗚,管理員大爺,不要走。”有些變音的哭腔,好似一頭被馬虎的主人踩到了尾巴的小狗,委屈的從嗓子眼深處,竄出一縷綿長。
右手手臂,順着柵欄的空隙,整條的伸了出去。好似是要,引起某人的注意。
然後,百多米外,一抹騎車助力三輪車,卻是蹣跚的只肯留給她一個漸遠的背影。
“這裏還有兩個人哪,大爺,不要走。把門開開啊,大爺。”身子,一下去被抽走了全部的氣力,頹然的癱坐在地。眼巴巴的望着外面。空空如也的廣場,阻擾不了自己的視線的鐵門,卻是不足以通過人的寬度。
任憑她叫的再怎麼的淒厲,只是,正如荒野的一頭孤狼。震撼山林的咆哮,從來都只是自己獨佔的寂寞。
“嗚嗚,慘了,出不去了。”
在她身後不遠,十來步左右。
某個掉隊的傢伙,身子半彎,雙手抵着膝蓋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雖然明明知道,這會兒笑有些沒心沒肺。但是,某人的嘴角,一抹大大的弧度,還是出賣了她的幸災樂禍。“哈哈,好像,晚飯省了。”
這傢伙,這麼點出息。
更可恨的是,直到現在,她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霍,
猛然回過皓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竟恍惚聽見了磨刀的聲音。
清秀的面孔,只牙咧嘴,實在是有些不符。尤其,一雙因了眯起而顯得格外的狹長的眸子,更是如同出鞘的長劍,迸射出一雙銳利。
忽然的原地滿血復活,如同一頭爲了守候獵物已久的獵豹,嗖的一下飛躍而起。
張牙舞爪的,衝着一個方向撲了過去。“暖,我要殺了你!”
“啊,不要……”
“過來,別跑。”
“不過去,你會打我的。”
“不會不會,姐怎麼捨得?”
“你的拳頭已經出賣了你。”
“額,乖,過來。”
“……算了,我怕。”
“知道怕你還墨跡,害的我關在這裏,更可惡的是,居然還笑。很好笑嗎?”
“我錯了,錯的面目全非,痛心疾首了。”
“真的錯了?那過來,到姐這裏來,保證不打死你。”
“你好壞,跟狼外婆似的。我纔不聽你的呢。”
“你不過來,姐過去你可慘咯。”
“如果過去,我更慘。”
“你,等着。”
於是,本該是學習的最高殿堂,出現了兩抹追逐的身影。
似乎渾身下,打了雞血似的有用不完的氣力。一整個晚,愣是你追我敢,鍥而不捨的對峙。
然後,第二天,當讀書館大爺開門,見到了兩抹撐着濃郁的墨眼圈的傢伙。
在身後,無怪異的目光,兩人終於沐浴在了清晨懶洋洋的陽光下。
皓首微斜,四目相對,卻是忽然的連說話的興致都給喪了去。不約而同的,兩人破天荒的做了同一件事情——老師,我要請假。
原因。
病了,睡不醒,你看這墨眼圈。
今天是週四,給假一天。加週六週日,三天什麼病都治好了。快去快回,路注意安全。
遵命。
校門口,攔車,打的,匆匆的奔向了城裏的一棟豪華公寓。
倒頭睡,日月輪轉,天昏地暗。
時間,到了第二天午。
暖煦,透過三層的簾子,照亮了懶人必備的多米蹋。
咕嚕,咕嚕,
是什麼抽搐的聲音,捉起一個枕頭,狠狠的捂住了雙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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