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負在身後,目光微眯凝視着這片陰沉沉的天空,看着天烏雲緩緩前行移動,如今這個時候早蟬已經出來啼鳴,算是素來清靜的大音佛門此時也添了幾分喧鬧。
吱呀。
身後的大門被打開,蘇姀徑直走了進來,在天音的面前停下,深深的作了一揖,擡起頭,面色沉重道:“得到消息了,是他。”
天音沒有回答,負手站在窗沿邊,蘇姀也看不到他的臉色。
四周的氣氛突然變得凝重了起來,一時間,讓蘇姀有些不知所措。
滴答。
豆大的玉珠緩緩落在了房檐鬥角,像在平靜的湖泊投下了一粒小小的石子,激起層層波瀾。
隨後,夏日的第一場暴雨嘩啦啦的從天落了下來,方纔還嗡鳴喧鬧的樹木突然變得安靜了起來,整個世界只聽到雨點敲打在房檐窗臺的清脆滴答聲。
天音注視着雨霧若隱若現的海市,看着那些往日裏直青雲的高大建築被籠罩在雨幕之,如同一面簾子隔開了這片天地。
山色空濛雨亦,也許是此情此景。
他轉眼看向海市的另外一個方向,在那邊,整片雨幕之什麼都看不見,無論山海還是建築。
他抿了抿嘴,臉溫有禮的衝那個方向雙手合十,口唸念有詞,若是仔細聽去,似是佛經傳頌。
直到初夏的暴雨過了開始的勢頭,逐漸穩定並且開始變小起來,直到海市若隱若現的景象徹底消失在他的視野,他才停下了口的誦經。
四周雨滴轟然,天音轉過頭,方纔開口說道:“血流夠了,現在該是收場的時候了。”
大音佛門身爲佛門,在很大程度也會對世俗開放,但大音佛門畢竟又是華夏之八大聖地之一,雖然涉世較深,但畢竟還是清淨之地,對於佛門之的武者修士,大部分人都是不會前往前門正堂的。
寺內的方丈主持等人大多住在佛門後山之,世稱小佛門,此處多爲武者修行之人居住之地,戒律森嚴,無論是門弟子還是外來客卿,跨入其都必須要遵守此處清律。
這一日,天降大雨,鐘聲在雨幕迴響,沾染過點點由天而生,自地而死的雨滴,最後浸入大地,融入整片嵩山土地。
吱呀——
院落的木門被人推開,人影緩緩從門外走了進來,停在院落門前,平靜的看着院落的花草,看着闊葉樹木在雨滴的點滴擊打微微輕顫。
在屋檐下避雨撐着腦袋呆呆望着眼前雨幕的小沙彌被突然到來的訪客嚇了一跳,趕緊站起來,奔入雨,走到那來訪的僧人面前,深深作了一揖,恭敬道:“天音師叔。”
天音目光偏轉,看了一眼在雨作禮的小沙彌,神情漠然,點了點頭淡然道:“圓真,不必如此。”
“弟子惶恐。”
天音見他臉那副懦弱模樣,眉頭微蹙,心有些不喜。不過他也沒在多勸,一個伺候起居的小沙彌還沒資格讓他多費口舌。
“佛主在嗎?”
“師父正在禪師靜坐冥想。”
“帶我去。”
“可……可是。”
“嗯?”天音眉宇一挑,凌厲的目光掃了過去。
圓真身子一顫,臉露出惶恐,趕緊低下頭讓開了道路,不敢再有言語。
天音內心冷哼,擡腳走進了雨,也不管圓真的臉色徑直向院落的禪室走去。
但他還未走到一半,禪室便傳出了一個悠悠聲音。
“天音,你佛心不寧,心事重重,太過浮躁了。”
天音聞聲,腳步一頓,站在雨面色帶着一絲詫異。
“出了這等事,我能理解你內心的躁動,但你也不該拿我佛門沙彌發氣纔是。”
天音猛地擡頭,面色倏然一變,禪室傳出的平靜聲音像一柄無聲的利劍一般刺進了他的內心,他身子狂震,猛地後退了一步,
喘着粗氣有些艱難的擡起頭看向那兩者微微燭光的禪室,深深的作了一揖,面色難看道:“是師弟冒昧了,還望佛主寬恕。”
“這話,你不應該對我說。”佛主的聲音聽不出悲喜,但在天音的耳,卻是在不斷的迴響敲打。
天音躊躇了些許時間,片刻後,他深深吸了口氣,將臉的蒼白和難堪壓下,轉過身衝那小沙彌合十一拜,淡淡道:“方纔師叔冒昧了,圓真莫要放在心。”
圓真見天音如此,面色轟然大變,他如何受得起天音神僧如此大禮,但他身爲大音佛門佛主的侯門沙彌,全聽佛主命令行事,此時算再難堪,他也必須受下這一禮。
不過面對往日高高在的天音,此時圓真還是手足無措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老僧人向自己彎腰鞠躬,卻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天音雙手合十一躬後,便擡起頭,臉也沒有難堪和屈辱,反而一片淡然,連佛珠話語方纔帶着的凌厲此刻都在他的心漸漸消磨。
他嘴角緩緩掛一絲輕笑,轉過身向着禪室走去,一把推開了木門,走了進去。
房間,佛主盤坐在蒲團之,身着雪白僧衣,身子略帶佝僂,氣息微弱的像隨時都可能圓寂一般,他整個人坐在那裏,
平靜而又祥和,如果不仔細去看,恐怕走進這房門的人,都注意不到在他們的面前正坐着一位大音佛門權勢最大的老僧。
他整個人像是融入進天地之一般,看起來他好像還在那裏,但實際,他無處不在,四周的空氣都瀰漫着他的氣息。
天音在他背後數米的蒲團處坐了下來,閉眼輕誦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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