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笤帚棍一挑那黃紙,就看了一眼,我猛的一掄笤帚棍,把那黃紙摔到了蘇河的身上。
蘇河一身上好的西服,頓時被黃紙給搞得一塌糊塗,綠色的屍水搞得他身上都是。
“李先生,你這是……幹什麼?”蘇河張手要拍打那張黃紙。
我雙手抱肩,笑道:你拍!你儘管拍,我先跟你說好,這可不是什麼黃紙,這是一張人皮,是你女朋友夏珊珊還沒有化乾淨的人皮?
“啊?你說這是……這是珊珊的人皮?”蘇河皺着眉頭,瞧着黏在自己衣襬上的人皮,想拍吧,這是自己媳婦唯一剩下的人皮,不拍吧,這人皮又帶着一股子挺噁心的味道,看他那左右爲難的模樣,真是滑稽。
我對蘇河說:去,把你女朋友的人皮洗乾淨了,待會我來檢查檢查。
“唉,現在就去。”蘇河估計受不了人皮加屍水的味道了,急急忙忙往屋子裏面衝。
我和大金牙則聊了起來。
“老金,這所有的地方都化掉了,怎麼還剩下一張皮沒化掉呢?”
“誰知道?這事吧,總是透着蹊蹺啊。”大金牙搖了搖頭。
我又看着餘胖子:餘胖子,你丫拍電影怎麼跑到福建來拍了?
“不在福建拍去哪兒拍?我這部電影是和福建武夷山的茶葉交易有關係的,當然來福建拍了,原景重現嘛!”餘胖子搖搖頭:就是不知道福建這邊的劇組挺邪乎的,前幾天,還有人專門過來找茬,要收我們保護費?我幹他娘!
“你給了?”我問餘胖子。
“不給能行嗎?”餘胖子伸出三個指頭:帶着槍呢,我們劇組給訛走了三十萬,這筆錢要不給,估計連戲都拍不成,那羣孫子也挺損的,我們佈置場景的時候,不出來要錢,等我們投資都搞定了,場景安排好了,纔開始訛人,我們要是不給錢,戲拍不成不說,場景的前期投入也白投了,真是一羣王八蛋。
我笑了笑,說這邊風氣這麼差呢。
“有點差。”餘胖子氣呼呼的說。
“小李爺,這邊風氣差不差我不知道,我就知道這邊有不少陰人,以巫蠱陰人最爲常見,趕屍的人也有。”大金牙跟我說:我在這邊,還認識一朋友呢。
“一朋友?什麼朋友,也是陰人?”我問大金牙。
大金牙說:當然是陰人了,他會的陰術,你都想不到,特別的冷門。
“什麼陰術?”我起了興趣,要說全天下的陰人,一大半都在我的羊皮紙本子裏面記錄了聯絡方式,但還有一小部分陰人我是不認識的。
既然大金牙說我想不到那人的陰術,那我就有興趣了,拉攏拉攏,以後遇到了事情,可以幫忙。
大金牙神祕兮兮的跟我說:陰陽繡,聽過沒有?
“陰陽繡?”我皺着眉頭,搖搖頭,還真沒聽說過天下有這種陰術呢。
等我繼續細問大金牙的時候,突然,別墅裏面傳來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
叫聲的音質有些變化,但我還是聽得出來,這是蘇河喊的。
他不就洗個人皮嗎?這麼大呼小叫的……莫非出事了?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直接衝進了別墅裏面。
順着蘇河叫喊的聲音,我穿過了走廊,發現了躺在衛生間門口的蘇河。
“咋了?出什麼事了?”我問蘇河。
蘇河見到我就尖叫:李哥!李哥,我的手,我的手。
我目光急忙投到了他的手上,發現他手上捏着那塊夏珊珊化屍後剩下的一塊人皮。
其實也不是蘇河捏着,而是人皮黏在他的手上。
此時,人皮變得通紅,像血一樣的紅,早就不是剛纔見到的淡黃色。
並且,人皮的顏色,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它像是能夠呼吸一樣,一下子從淡紅變成了深紅,然後又變成了淡紅色。
“這東西有詭異。”我想伸手把人皮給抓回來,但看看蘇河的模樣,我又不敢伸手。
我左右瞧了瞧,沒瞧到什麼趁手的東西,乾脆脫下了自己的鞋子,對着人皮狠狠的一拍。
噗!
人皮被我拍開了。
它被拍開的一瞬間,發出了一記悶響,落在了地上,紅色褪去,又變成了淡黃色澤。
我再看蘇河的手,發現他的右手小指和無名指,都乾癟了下去,像是沒有了肉,只剩下一根骨頭似的。
“這人皮這麼詭異?”我扶起了蘇河。
這時,大金牙和餘胖子也跑了進來。
“出什麼事了?”大金牙問我。
大金牙纔看一眼,頓時往後走了好幾步:看來夏珊珊真不是平白無故的化屍的,真的是中了歹人的陰術。
餘胖子看到這一幕,有點像逃走的衝動,他哆哆嗦嗦的說:蘇老弟,水子,我想我不是很適合出現在這裏啊,我還是回家吧,我就想晚上草個姑娘,白天拍拍電影,可不想把命丟在這兒。
“放心,有我在,你丟不了命。”我瞪了餘胖子一眼,然後把臉孔煞白的蘇河扶到沙發上去。
蘇河現在的精神狀態非常不穩定,他時不時的嘮叨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珊珊絕對不是食物中毒死的,她是被人害死的,像剛纔害我一樣被害死的。
我趴他耳朵邊說:我老早就知道你女朋友不是因爲食物中毒死的,放心吧,蘇先生,有我在,我就有辦法給你揪出真兇來。
“李哥,我求你不要讓珊珊死不瞑目。”蘇河十分激動,握住我的手花了很大的力氣,甚至握得我手都有點疼了。
“放心!”我點點頭,抽出了手,走向了那張剛纔吸食蘇河血液和化了他肉的人皮。
由於這人皮很邪乎,我不敢碰,我在廚房裏面找了一雙筷子,夾起了人皮,翻來覆去的看。
我發現人皮上,有一幅紋身。
紋身很古怪,像是一個獅子頭,可又不是完完全全的獅子頭。
這獅子頭長了一堆鹿角,也沒有獅子的鬃毛。
牙齒是黑色的,頎長,像是兩枚獠牙,從上顎一直探到了下巴處。
“這是……什麼東西?”饒是我見多識廣,我也沒看出這是一幅什麼圖案。
我又把這圖案遞給大金牙看。
大金牙依然是一頭霧水。
倒是餘胖子,他一眼就瞧出這是什麼東西了,他說這叫“吞”,是閩南,也就是福建一代神話故事裏面的凶神。
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神話,儘管咱們中國神話每個地方都差不多,但也有每個地方的特色。
“吞?”我問餘胖子:你怎麼知道的?
“廢話,我來福建拍電影,一些福建的風土人情總得事先了解了解吧?”餘胖子對電影還是很敬業的。
我對大金牙說:這人皮的詭異,應該就在這副紋身上,可我對紋身不是很懂,你呢?
“我哪懂什麼紋身啊?我平常最討厭紋身了,見到那些把自己紋得跟個斑馬似的二五仔,我恨不得上去就是一巴掌。”大金牙剛說完,又說:唉,小李爺,你還記得我剛纔跟你說的陰陽繡嗎?
“知道啊!”我點點頭。
“陰陽繡其實就是紋身,古時候管紋身叫花繡,陰陽繡是一門關於紋身的陰術,我剛纔跟你說的,在福建的那個哥們,就是陰陽繡的傳人,他鐵定懂這副紋身。”大金牙大喇喇的說。
我一拍大腿:那你還愣着幹什麼?請陰人,招陰!
“可他不是東北的陰人?”大金牙說。
我說這都什麼時候,還管陰人是東北還是閩南的呢,先喊過來,做事要緊,價錢你也跟他說一下,二十萬。
我開頭就跟蘇河說好了,五十萬辦事,喊一個陰人加二十萬。
這二十萬也不是我出,那我自然把這錢全部給陰人了。
“行,我現在就打電話。”大金牙掏出了手機,在電話薄裏翻了一陣,找出了一個號碼,撥了過去。
“喂!塗鴉?你在福建嗎?”大金牙喘着粗氣的問:在啊?在就好,我給你發個地址,你來這裏幹個活,二十萬,對,對,就這麼說定了。
說完,大金牙掛了電話,跟我說人找到了,那人叫塗鴉,平常是一名紋身師,自己在福州開了一家紋身店。
“行,等着吧。”
我和大金牙、餘胖子、蘇河四人,坐在沙發上,大眼瞪小眼。
由於剛纔的詭異事件,我們幾個都沒心思說話,一個個的抽菸的抽菸、閉目養神的閉目養神。
時間滴滴答答的過去,大概一個小時後,門鈴響了。
“應該是塗鴉過來了。”大金牙小跑着去開了門。
進門的是一個年輕人,一米八的個子,挺瘦的,頭髮染成了棕色,頭髮的側面還用推子推了個英語單詞“no.1”,整一個新新人類的打扮。
“金老哥,出什麼事了,這麼急啊?”年輕人的普通話很標準,同時說話語氣很謙虛,沒有現在少年的張狂,想來他也是在服務行業裏摸爬滾打久了的人,處理事情比較得體。
大金牙對塗鴉說:來,來,來,塗鴉,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李善水,東北陰人的大哥大,正兒八經的東北招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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