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擎宋 >第一百七十七章 功名原來是這般來的
    自從朝廷放了榜後,辟雍外的酒樓裏太學生們進進出出,聚集喧譁。 .酒酣之處,考得好的縱|情高歌有之,指點江山激昂文字有之;至於落榜的生員,憤懣無奈有之,胡言亂語有之,等等形狀不一而足。

    特奏名也是進士,何況樂天這個特奏名還是官家欽點校試的,身份自然與那些尋常的特奏名們大不相同,時常被這些同科的同窗們拉去宴飲,反正多個人也不過是多雙筷子的事情,衆人自是願意多個人脈,官場上遇到事情早晚也有個助力。

    有句話說的好,皇上的女兒不愁嫁,選官也是如此的,依朝中慣制狀元、榜眼、探花一二甲排名靠前的進士大多進入三省六部,是凡能進入朝中三省六部的,只要不是愚腐之人大都能奔個好前程,甚至青雲直上到宰輔之位,至於名次靠後的基本上都外放或是待授。

    三甲進士排名靠近的都是這個待遇,至於樂天這個特奏名如何按排,就只有用呵呵來表達了,本朝對特奏名這一塊,一向是沒有什麼優渥。

    一連喝了數日,諸多中了進士的太學生們看似淡定,心底俱都是心急火燎的等着選官。

    這日,樂天宿醉未醒頭還隱隱做痛,強自起身洗漱,就見有個小吏來招呼道:“這位可是樂大人?我乃吏部書辦,特前來送告身文憑!”

    官告文憑?

    聽到來人說話,驚得樂天宿醉都醒了過來,過往的太學生員聞言也是怔了起來,話說春闈的熱度剛剛過去,榜首、探花連同二甲進士眼下還沒授官,這個特奏名怎麼最先授官了。

    一衆人迅速圍了過來。

    “恭喜恭喜!”聽到樂天被授官,立時有人道喜。

    旁邊的一些太學生也俱是道起賀來。

    衆人道喜過後,有人問道:“不知樂賢弟被授予什麼官職?”

    接過官告文憑,樂天展開掃視,嘴角不由的抽搐了兩下。

    一衆人圍在樂天身邊俱是緊密了幾分,伸着頭的向着樂天手中的密告文憑望去,眼裏的目光盡是好奇,當看清予樂天的官職時,俱都是面面相覷一副不大理解的模樣。

    只見官告文憑上赫然寫着大晟府制撰文字幾個字。

    宋代官制是歷史上官制最爲混亂的朝代,實銜散銜雜亂冗餘,官職更是時廢時立時有更迭。有對官職不瞭解的太學生問道:“這大晟府是做什麼的?這制撰文字又是什麼官職?”

    那呈送官告文憑的吏部小吏顯然熟知官職,回道:“回各位官人的話,大晟府是朝廷設下掌管樂律的官署,制撰文字主管作詞!”

    留在京城任職是進士們夢寐以求之事,只是樂天的這官職太有些雜散了,說的明白些就是作詞譜曲的閒散官,與縣衙裏的縣尉、州衙裏的司戶參軍的雜官沒什麼兩樣,關鍵是這二者還有油水可撈,樂天這個制撰文字除了些俸祿外清水的不能再清水了,而且這制撰文字還不過是個末等官從九品。

    衆人聽到樂天授予這等官職,連恭喜 的興致也沒有了,拱了拱手俱都散了去。不過回過頭又一想,以樂天在詩詞上的名氣還有編排詞話的本事,這制撰文字倒也是人盡其用。

    什麼叫辛辛苦苦好幾年,一下回到解|放前。樂天感覺眼下自己就是這般光景。

    從九品的末等官職,樂天心中頗有不憤,自己依靠軍功得了正七品的武職,眼下得了特奏名,按理說官家就是不賞個正八品怎麼也會賞個從八品的,卻只得了那比未入流高一等的從九品。

    說來這制撰文字的官職,在官家的眼裏就是一幫供人娛樂的樂官,身份低下。不過又一想,似周邦彥這樣的高|官也不過如此,樂天又苦笑了幾聲,更沒想到自己竟成了周邦彥的屬下。

    嘆了口氣,樂天又向那小吏問道:“樂某何時去衙門裏報道?”

    “早一日報道,便早領一日的薪水。”那吏部小吏回道,頓了頓又說道:“小人還要恭喜大人,本朝待選的官員甚多,大人能這麼快選到官職可是件大喜事啊。”

    無奈的笑了笑,樂天從慎袋裏取出些銀錢將這小吏打發走。

    不止是下面的縣衙,便是三省六部裏的小吏們薪水也是極低,這送官告文憑自然是想討些喜錢的,樂天又怎麼不懂得其間的道理。

    就在打發走了那送官告文憑的小吏,有門子走來恭聲道:“官人,有人送了封帖子讓小得交與您!”

    接過帖子,樂天換了身行頭,向鎮安坊行去。

    這下帖子的不是別人正是滿京城最紅的女伎,也是趙官家最喜愛的情|人李師師。

    鎮安坊,醉杏樓。

    見了樂天,李師師笑盈盈的說道:“恭喜樂大人高升制撰文字!”

    聞言,樂天吃了一驚,說道:“樂某剛剛得了個官職,李娘子又是怎樣知道的?”

    “妾身又怎麼能不知道?”李師師輕輕一笑,頓了頓又說道:“不知先生答應妾身的那一幕詞話《馬嵬坡》寫的如何了?”

    忽提起了詞話戲劇,樂天才想起來這些時日自己除了忙着讓樂家班走入正軌,又每日與中了進士的生員們宴飲,倒是將此事忘記了,只好掩飾着回道:“這詞話樂某心中己有了腹稿,只是想尋些史籍再做完善。”

    聽這樂天這般說話,李師師臉上的笑容立時淡了下來:“想來這些時日先生金榜題名好不得意,每日笙歌燕舞宴飲應酬交際,早己將應允妾身的事情拋諸與腦後了!”

    樂天不由的無語,卻又不知如何應答。

    李師師又說道:“莫非先生心口不一,口中說不喜黃白之類的阿堵物,心中卻仍舊牽掛着?”

    “李娘子這般說話又是何意?”樂天不解,只好開口問道。

    望着樂天,李師師冷笑了一聲,說道:“妾身曾求先生爲妾身定製部詞話,又聽聞先生說不喜黃白之物,自認爲先生是高雅之人,所以妾身便不以那俗氣之物來酬先生,只好將先生的詞話詩集屢次獻以官家賞看,官家纔會校考與你個特奏名,妾身又央了周邦彥老大人與你開口向陛下求個官職,算是與你的酬謝,沒想到先生竟然忘了與妾身寫幕詞話之事,每日只去你那戲班觀看賺取銀錢,莫非只有那黃白之物纔會引起先生興趣。”

    原來自己的官職是這般來的!

    聽李師師說出了緣由,樂天心底不免有些失望,原以爲自己的才名與抄襲的那些詩詞、詞話真的讓徽宗皇帝看了擊節叫好,原來卻是走了李師師的路線,只不過不爲外人知曉罷了。

    話音落下後,李師師又有些傷感的說道:“妾身自認容貌尚佳,滿京城的男子對妾身無不趨之若鶩,沒想到卻入不得先生之眼,莫非妾身真的是年長色衰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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