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擎宋 >第二百四十一章 有點眉目
    提點刑獄司,是宋代朝廷派駐的“路”一級司法機構,簡稱“提刑司”又名“憲司”、“憲臺”。 .監督管理所轄州府的司法審判事務,審覈州府卷案,可以隨時前往各州縣檢查刑獄,舉劾在刑獄方面失職的州府官員。

    值得一提的是,提刑司中的仵作俱都是經驗老道之人,絕非尋常州縣仵作可以相比,隨便喚出一位都是仵作行中的翹楚、權威人士。

    聽到那提刑司仵作的判斷,樂大人問道:”說出理由!“

    那提刑司的仵作年近五旬,姓蕭名石金,仔細觀察了一番張知縣的屍道,說道:“死者頸部有成環狀無中斷的勒痕,受力部位與深度一致,面部微微青紫腫脹,有點狀出血,口鼻之間有涕涎流出,看上去十分符合自縊所表現出的特徵!

    依常理推斷自縊之人在臨死之前,因痛苦會有劇烈的掙扎,脖頸的勒痕更會顯的有些雜亂,甚至喉骨與舌骨也會因爲死者的劇烈掙扎而骨折;因爲窒息,通常死者的舌尖更會明顯外吐,也是尋常百姓所說的吊死鬼模樣。”

    話音落下後,蕭石金伸手在張知縣的下頜摸索了一番,又將命人拿來燈燭將張知縣的眼皮翻開查看,隨後命人將張知縣的嘴部打開又仔細打量了一番,最後將張知縣口中流出的棕色液體收集起來。

    待檢驗全部完成後,蕭石金又伸手指向張知縣的遺體,與一衆同行說道:“諸位再看死者身上所顯現的諸多特徵,面部只是微微青紫腫脹,脖頸之上並沒有因爲掙扎而留下雜亂的傷痕,而且喉部與舌部軟骨也沒有斷裂,眼球更是沒有明顯突出,與牙齒出血等徵象,其間最重要的疑點便是死者口中有麻醉性藥物大麻湯的殘液,所以在下可以肯定,死者是被人麻醉失去知覺後又吊到房梁之上,後又將書房僞造成自殺現場,所以蕭某判斷張知縣是他殺而非自殺!”

    頓了頓,蕭石金又說道:“至於這大麻湯,可以當做他殺的證物憑據之一,要妥當保存!”

    “蕭前輩所言極是有理!”

    “蕭前輩目光如炬,分析的絲絲入扣!”

    ……

    待蕭石金話音落下之後,杭州府、錢塘縣的仵作俱都點頭稱是,目光中更是現出崇拜之色。

    “老爺……”聽這仵作將話說完之後,那徐夫人立時哭叫起來,旁邊的兩個小妾連同張知縣的兒女也是哭泣不止。

    案子己經完全出乎樂天的意料與想像,升級到謀殺朝廷命官的程度,樂天的面色凝重無比。略做思忖後,向蕭石金等人說道:“還需煩蕭仵作與衆位一番,將張知縣的屍檢寫個案檔簽上署名,呈與本官留檔。”

    “遵命!”蕭石金拱手道。

    這邊蕭仵作的話音落下,那邊有腳步聲傳來,只見一個差伇跑來,看到蕭石金與杭州府衙中的一衆仵作,說道:“蕭仵作,那刺殺蔡知府被關押在杭州城大牢裏的賊人武松不知因何緣由斃命,通判老爺請蕭仵作與諸位仵作一併去府衙大牢查看!”

    “稍候片刻,待寫過屍檢案檔後再去府衙!”蕭石金說道。

    真武松己被木捕頭人移花接木救走,又聽聞牢中的那個假武松死去,樂天將心終於放了下來。

    張知縣並而自縊而是被人謀殺,令樂天越發的感到不可思議,這八千貫的背後到底隱藏了什麼樣的玄機,會讓人連堂堂的朝廷命官都敢暗害?

    “來人,將縣公館自上到下各色人等俱都召集齊全,本官要一一審問!”樂大人吩咐身邊差伇道,又將目光投向張知縣遺孀,問道:“徐夫人,貴府居於縣公館,每日入夜可有關門落鎖的習慣?”

    徐夫人抹着眼淚說道:“妾身本是良家,自是有關門上鎖的習慣。”

    樂大人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張家的一衆女眷,緩緩說道:“縣公館是爲招待貴賓而建,牆高院深,外人難以翻牆而入,而縣公館大門門禁森嚴,尋常之人根本難以入內,貴府夜間又是關門落鎖,張知縣被賊人暗害,卻又無聲無息,這賊人恐怕不是外人?”

    樂天一番話,說的張家一衆家眷人人面面相覷,臉上俱都現出戒備之色。

    張知縣夜間遇害,張家上下一衆人俱都沒有聽到聲響動靜,但張家除了張知縣與兒子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男性,能將張知縣吊在書房的房樑上,決不是一個弱女子可以做得到的,由此樂大人可以斷定,張大人的死必是家中內賊與外人勾結合謀而致。在說話的同時,樂天的目光有意多留意那張知縣最後納入房中的小妾幾眼。

    也不待徐夫人開口說什麼,樂大人又吩咐手下差伇道:“除了張家一雙兒女外,妻妾僕婦一干人等盡數隔離軟禁,本官要一一查問!”

    立時間張家一衆女眷哭叫連天,被差伇推推攘攘各自關入到房間之內。那縣公館的一衆雜伇也俱都被看押了起來。

    喚來屠四,樂天吩咐道:“着劉金花查一下,張知縣最後納入房中的這房小妾的來頭,在家裏是何等模樣,爲伎時又與何等人來往密切,再查一下那商人王佐的來頭。”

    天色己晚,樂天腦子裏被案情攪的亂成一團,之前只以爲張知縣是畏罪自殺,眼下又發現張知縣是爲他殺,案情完全出乎了樂天的意料。若按自殺的路子,樂天只需將案子上報到府、路與巡視官紀官風的肅政廉訪使那裏,正所謂一推二六五,與自己半點關係也沒有,眼下己被定論爲自殺,自己這個錢塘知縣便要打足十二分的精神來辦理此案,而且此案更是驚動朝廷,將不少的目光吸引到這裏。

    回到縣衙裏開始細捋張知縣被害一案。是何人要害死張知縣?害死張知縣的目的又是什麼,情殺?仇殺?樂天心中拿捏不定,一時間一籌莫展。

    實在想不清頭緒,樂大人只能採取旁敲側擊的辦法,吩咐道:“尺七,你去帶幾個差伇去市舶司,查一下去歲秋日到今歲從杭州前往高麗、扶桑經商的船隻中,有一個東家名喚王佐的?”

    應了差事,尺七猶豫了下說道:“官人,小的插下嘴,小的認爲徐夫人所言最後一趟船在海上出了事,多半是假的!”

    “這消息多半是假的,是王佐爲了獨吞錢財放出來的,張知縣與王佐二人做生意,徐夫人想來對其中之事也多不瞭解!”樂天點頭道。

    樂大人只知道市 舶司是朝廷官理海留的衙門,但對於市舶司俱全是如何運做的,樂天也是不大瞭解,着人專門尋個老成的稅差來與自己說個清楚。

    那稅差見新任大老爺尋到自己而且是親自召見,一時間欣喜的也是知無不言,將自己心中知道的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倒的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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