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內,何時有人用了信鴿了心內詫異,看着狗兒正哄了昭兒在專心捕捉一隻蝴蝶,我悄悄離去,朝林密之中走來。
本以爲我腳步輕盈,不會被發現,哪知林中之人異常警醒,收起手中字條,鑽出密林,見到是我,忙躬身施禮:
“微臣參見皇后娘娘”
“原來是阿及啊,嚇本宮一跳,你在此作甚”我看清是阿及,撫了撫胸口,問道。
阿及略略遲疑,眼神閃爍,言道:
“沒,沒做什麼。”
“哦那你可瞧見方纔有一隻信鴿飛來”我看阿及面色有異,心內甚疑,皇宮中人若與外人私相往來,可是大罪。
“臣”阿及欲言又止,彷彿在斟酌是否該告訴我。
我略略轉眸,看阿及的樣子,此事莫非還與我有關於是言道:
“說吧,是誰的信”
阿及輕嘆一口氣,環顧四周,見並無人影,方道:
“是臣的舊主子,漢王殿下。”
我心內微微一驚,卻又坦然,楊諒與阿及本就有主僕之義,互相有些聯絡也並不是過於費解之事,只是我總感覺他們之間的聯繫與我有關。略帶詢問的看着阿及,他仍舊是爲難的窘迫了一會兒,撓了撓頭,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定一般,從懷中取出字條,交到我的手中。
我帶着疑色展開字條,細細看來,心內頗驚,問道:
“漢王怎會知曉本宮在宮裏的事”
阿及正了正色,面色微沉,含忿言道:
“皇上對娘娘如此狠絕,微臣看在眼裏,豈有坐視不管之理只是臣人微言輕,幫不了娘娘,但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娘娘受苦,於是就告訴了漢王殿下,請他決斷。”
“糊塗啊”我哀哀一嘆,雖然明白阿及是對我一片赤誠,但是漢王對我的心意我亦是心知肚明,他至今不肯娶妻納妾,我更明白那都是因爲我。
本來心內就對漢王愧疚不已,又怎能叫他知曉這些事情
況且他在邊關領兵,又能幫得了我什麼我與楊廣之間,並不是他人勸說便能解決的問題。叫楊諒知道,只是徒增他的煩惱罷了。
“你且寫信回去,告訴她本宮一切安好,不必掛念,還有,這信鴿以後斷然是不能再進皇宮了”我沉聲斥道。
阿及偷偷擡眼看我,面上明顯寫滿了不肯,口中卻道:
“微臣遵命,但也要漢王殿下肯信纔是,娘娘受了這般委屈,微臣與漢王殿下心裏都不好受。”
“糊塗東西本宮是後宮之主,母儀天下,有何委屈如果這些東西被皇上瞧見,你以爲你還會有命嗎恐怕連漢王亦會牽連在內”我一把將手中字條撕的粉碎,又揉作一團,板着臉喝道。
阿及委屈的看我一眼,再不敢作聲,只唯唯稱是。
見他滿口答應再不對楊諒提及皇宮的事,我方安下心來,回去尋昭兒。
這幾日總是心神不寧的,眼皮直跳,卻又說不出問題出在哪裏,直到這一天,狗兒匆匆跑回永安宮,上氣不接下氣言道:
“公主,不好了,奴才,奴才聽說漢王起兵了”
狗兒緩了一下氣,才說:
“奴才剛纔在外頭聽人議論紛紛,說皇上正在大殿之上發火,訓斥了好多大臣,好像是邊關來報,說漢王起兵造反了”
我緩緩坐下,面色微微一滯,心內已是紛亂如絮,對狗兒道:“去傳宇文化及來”
狗兒領命,正欲出門,恰好阿及匆匆趕來,單膝一禮,言道:“娘娘,漢王殿下起兵了,都是微臣失職,不該多言。”
我直直盯着阿及的眼睛,片刻之後,問道:“難道不是你們裏應外合”
阿及驚愕,擡頭看我,搖頭道:“不,微臣沒有。是漢王殿下不忍見娘娘受苦。”
我見阿及語出摯誠,不像是欺瞞我,略略放下疑心,卻漫上沉痛,言道:“漢王雖手握重兵,但怎能與大隋舉國之力相比以卵擊石而已。”
阿及垂頭,面帶哀傷,言道:“漢王殿下也確確是欠思慮了。”
“漢王起兵,以何爲由”我問。
“據說是前太子楊勇向漢王通風報信,說楊廣與楊素陰謀弒君篡位漢王是爲父報仇,怒而起兵,旗號是誅楊素,清君側。”阿及道。
糟了,楊勇尚在京城,此刻怕是性命難保,我面色驚變,但事已至此,恐怕我是無力挽回,更何況我對楊勇一向沒有好感,於是只遣了阿及,悄悄去通風報信。
而楊諒,我心頭一痛,必得好好籌謀一番,即便我豁出性命,也要保他平安。
楊廣本身就能征善戰,加之大隋人才濟濟,武將頗多,楊諒要反,談何容易
我心內焦慮不已,此刻我與楊廣雖身爲帝后,卻形同陌路,要想找楊廣求情,那是萬萬不能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叫楊諒撤兵,安守邊關,雖說楊廣是皇帝,但楊諒手握重兵,若要盤踞一方,永不回京,楊廣也奈何不得。
至晚間阿及來回話,言楊勇自縊於府中,我心內暗歎,楊廣就是楊廣,心狠手辣,親兄弟亦不會放過,我到底是晚了一步。
由此,我更加擔憂楊諒的安危,遂連夜書信一封,叫阿及用信鴿送了出去。
心內暗暗盤算若是楊諒不聽我的勸言,能有幾分勝算而且假如楊諒得勝,我又該如何現如今楊廣在位,我無論如何都是一國之母,昭兒亦是儲君,若是國破,即便楊諒禮遇我母子,又能如何
況且楊諒勝算極低,若是敗倒,以楊廣的狠毒,必不饒他。
當晚,楊廣出乎意料的來了永安宮,面色不善,直直盯了我片刻,方言道:
“楊諒起兵之事,皇后怕是已經聽說了吧”
我輕輕點頭,心內有此忐忑,唯恐楊廣得知楊諒起兵的真正意圖,於是緩緩道:
“此事舉國盡知,臣妾雖身處深宮,卻也有所耳聞。”
“那麼,皇后如何看待此事呢”楊廣的眼神深邃得令我不敢直視,彷彿蘊滿了殺機。
“臣妾一婦道人家,能管好後宮和睦已頗喫力,又如何能干預朝政。”我面色和緩,語氣輕柔。
“朕沒說叫你干預,只是問一下你的想法,你覺得朕有幾分勝算”楊廣長身而立,居高臨下的看着我,那種陰厲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慄,若非我在他身邊多年,怕是此時早已被她嚇得心驚肉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