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母儀天下命犯桃花 >第139章 皇家顏面
    “不可能”陳婤眼睛瞪得大如銅鈴,自知失言後,慌忙以帕掩脣,目光中有一絲驚慌。

    楊廣眯眼,打量一眼陳婤,陳婤立即噤聲,轉而平靜如初。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小公主的皇室血統不容懷疑,如此也可證雲嬪的清白”我屈身一禮,含笑言道。

    可是,只有我知道,我屈身是因爲我雙腿痠軟,而聲音,我竭力用驚喜掩蓋心慌,背後,硃紅色綢緞鳳袍的內裏,已然被冷汗溼透。

    衆人隨着我的呼聲無不下跪同呼: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楊廣面色爽朗,哈哈一笑,命衆人起身,只是眉目之中仍存一絲化不去的隱憂。

    陳婤儘管詫異,這個時候,卻也不敢再堅持昐兒之事,否則,惹事得龍心不悅,她的貴妃日子就到頭了。

    “陛下,如今看來,倒是臣妾誤信了讒言,只是那令牌”陳婤神色微微一變,指了指跪在角落的小林子。

    楊廣的面色再度陰沉,狠厲的看一眼阿及,又看向挽雲,言道:

    “昐兒之事已澄清,只是令牌之事,你們還需給朕一個交代”

    阿及坦然拜倒,回道:

    “陛下,微臣斗膽,想問小林子一個問題。”

    楊廣冷哼一聲,未置可否,我心知阿及如此坦蕩,定然有了解救之法,於是代楊廣回道: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不速速問來”

    阿及應一聲,看向小林子,小林子膽怯的縮了縮。

    “我問你,你是什麼時辰撿到我的令牌什麼時候看到我出入寶和宮的”

    小林子哆嗦一下,額頭上冒出滴滴的冷汗,結巴道:

    “四,四更天。”

    “四更天”阿及略略回憶,隨後雙手一揖,言道,“四更天微臣正巡視東定門,守門的幾位將領見到臣,還特特打了招呼,微臣也曾囑咐他們多加些警醒,因談及一些公事,過了半個時辰,微臣方離去。而寶和宮在皇宮西側,試問,微臣如何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同時出現在皇宮的東與西”

    東定門位於皇宮的最遠邊角,距寶和宮有一段距離,即便輕功不錯,沒半個時辰也難以到達,阿及有驚無險,東定門的將領皆可爲證。

    楊廣命人問東定門守門將領的口供,但眉目之中的疑色仍未褪去,皺眉看向挽雲。

    挽雲經歷這場變故,已完全清醒下來,只是目中的悲悽漸漸轉爲淡漠,看着楊廣,冷冷一笑,緩緩幾步上前,脣角帶着一絲悲觀的絕望,彷彿整顆心已燃爲灰燼。

    她把昐兒交給奶孃,擡頭,對楊廣道:

    “陛下,臣妾知道,無論臣妾如何說,陛下也絕不會信任臣妾的清白,臣妾已在陛下心中留下污點,哪怕有一百一千個證人出來,證實臣妾對陛下的忠誠,陛下也還是放不下那一點污點。”

    挽雲的聲音裏含滿了淒涼,我心內隱生一股不祥之感,挽雲對楊廣的愛慕,我是心知肚明,只是楊廣一向疑心重,又是當局者迷罷了,遂使了個眼色,狗兒與團兒圓兒已悄悄移向石柱,我這是爲防挽雲一時糊塗犯傻,以死明志。

    “薜雲嬪如何這般說如果你問心無愧,朕自然能明察秋毫,還你一個清白。”楊廣的聲音明顯底氣不足,淡淡掃視我一眼,又復陰霾起來。

    挽雲開始笑,毫無顧忌的大笑,一向謹言慎行的她,恐怕窮其一生,也沒有如此放肆的大笑過罷,更何況是當着皇帝的面。

    殿內的氣氛像是凝固了一般,空氣也不再流動,我只知道挽雲衝我一笑,說了一句:

    “娘娘,代我照顧好昐兒。”

    然後,剛纔滴血認親的青瓷盞應聲碎裂,只一剎那,挽雲已用鋒利的瓷礫割破了喉嚨。

    如雲的秀髮在空中劃下半個圈,鮮血噴濺一地,楊廣震驚的站起,合殿之人已愣怔當場,我的預感得到證實,只可惜,百密一疏,我竟未想到那盞能救人,但它的碎片亦能殺人。

    所有的話已成多餘,我只覺心力交瘁,而陳婤嫵媚卻刺耳的聲音仍舊在身邊響起:

    “這薜氏竟敢自戧”

    未經皇帝允許,妃嬪是不能決定自己的生死的,否則,便會連族人一起連累,挽雲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她確實已經心灰意冷,一腔情意錯付,對楊廣再無半分眷戀。

    或許她心中也篤定,楊廣不會拿此事大做文章,畢竟此事關乎皇家的顏面。

    總之,挽雲死了,含着一絲自嘲的冷笑與無限悲涼的心境離開了這個世界。

    楊廣派去東定門詢問的人已回來,所答與阿及一致,楊廣看着衆宮人把挽雲的屍首收起,對着大殿的上空,目光空洞,望着漸漸瀰漫的夜色,聲音疲累之極:

    “薜氏挽雲忽染暴病,已歿,追封爲雲順華,厚禮葬;其侍婢,近者陪葬,其餘發往皇陵守陵;

    宇文化及玩忽職守,丟失令牌,即日起革職查辦;小林子偷盜令牌,誣陷妃嬪,即刻杖斃,其家人九族之內,一律誅殺;

    貴妃陳氏偏聽偏信,誤把讒言當真,惹得後宮風波難平,禁足三月,罰俸半年,以儆效尤今日之事,倘若泄露半字出去,格殺勿論”

    旨畢,楊廣大踏步離去,殿內一時間靜若無人。

    當夜,楊廣長身而立,我則跪在其後,聽他冷冷的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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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爲什麼這麼做你都知道了什麼”

    燭光明亮,照在我的臉上,映出一片紅暈。楊廣的眼睛通紅,彷彿那兩滴血漸漸融合之後的顏色,思緒回到白日

    長順舉盞,平平穩穩拿給衆人看。衆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一盞滴了阿及與昐兒鮮血的清水裏。

    而我,挽一挽寬大的袍袖,藉着楊廣的側面,擋住衆人的視線,衣袖輕舉,從盈袖面前拂過,盈袖手中捧着的另一盞清水中便落入了無色無味的明礬,我做的這些,避開了衆人的目光,唯獨沒有逃過楊廣眼角的餘光。

    早在陳婤力薦滴血認親,且露出一臉篤定的勝意之時,我心內便有了一種莫名的恐慌。

    莫非這一切都出了錯挽雲與阿及自然不會有私情,但這個孩子心內倒抽一口冷氣,杲兒與昐兒同時出生,而那時我不在宮裏,雖有盈袖守候,但她畢竟還是個姑娘身,穩婆自然不會讓她靠近,只會讓她在側守候,假如

    我不敢再想下去,也沒有時間再想下去,電光石火之間,我悄悄按了一下狗兒的手,揹着手在他的手心裏寫下明礬二字。

    待楊廣奪過昐兒時,我的手心已握着一小撮明礬碎屑,清水中加入明礬,任何人的血液都可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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