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早已不得民心,除了那幫前朝遺老,根本沒有擁護之人,即便強行奪得江山,恐怕也是朝不保夕。
麗君臉色微變,冷哼了一聲,言道:
“先叫他們廝殺去罷,我們就等着坐收漁翁之利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待那李家之人平定了四海,恐怕自家的兵力也十分的弱了,到時突厥內患已除,再舉兵討伐,豈不是一舉兩得”
原來她還是沒有放棄復仇的念頭,只不過還沒看到合適的時機罷了。
只是她想得太簡單了,李淵素來寬厚,絕不會濫殺無辜,假如他施政得當,恐怕到時不用征戰四海,反而天下歸心,紛紛來投,到時他的勢力比起現在,恐怕是有增無減。
但我知道現在的麗君根本無法勸服,只能等待時機了,更何況麗君雖是咄苾的王后,但他二人感情不深,縱然咄苾是義氣中人,也不會爲了麗君的慾望而折損草原兵勇。
見我沉默不語,原本只是想告訴我竇建德死訊的麗君,訕訕的住了口,言道:
“纖兒姐姐保重,麗君回王庭了。”
她的言辭有些閃爍,不像以前那般懇求我下山,難道她已有什麼妙計,不須我幫助便可達到目的
心中一面擔憂着麗君是否會成爲民族的叛賊,一面繼續我平靜的生活。
之後的日子,麗君偶爾會來看看我,但卻絕口不再提請我下山之事,只說一些陳年舊事,我只當她已明白我的心意,與她的關係也恢復到從前,只是她的言談舉止雖熟悉,但眼神卻令我莫名的感到陌生。
一邊跟着娜塔亞研習醫術,一邊泡溫泉消去體內寒氣,娜塔亞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上一趟雪山,一去便是數月,若草原上有人生病來求藥,也都是由我與其他幾個女弟子來配製。
日月如流,轉眼便是三年,這一次,娜塔亞終於肯帶我一起上雪山。
有她親手煉製的保暖丹,可保我身在最冷的地方而不會傷及身體。
挺拔的雪山已近在眼前,在藍天白雲的輝映下,顯得那麼聖潔,若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可是如今,經過三年的調息,只覺自己精神百倍,而征服雪山,也已由幻想變成現實。
跟隨在娜塔亞身後,我一步一步向山上走來,經過娜塔亞的指點,我已避開幾處險要,娜塔亞說:
“有很多人都爬過雪山,但聖潔的雪山之神不允許貪婪的人上來,所以很多人被凍死在路上。”
雪山之頂有寶,一株千年雪蓮便可價值連城,世人的慾望是永遠無法滿足的。我呵着凍紅的雙手,笑着問道:
“真的有雪山之神麼聖女可否見過”
娜塔亞十分虔誠的仰望着頭頂,言道:
“雪山之神就在山頂,就在我們的身邊,是他創造了雪山,創造了萬千冰川。我沒有見過,可他永遠在我的心裏。”
看着娜塔亞虔誠的眼神,我只覺自己的笑都是對雪山之神的褻瀆,隨即收斂了笑容,也如娜塔亞一般仰望着山頂,只覺心中充滿神聖。
山路陡峭難行,我們二人幾經周折,終於攀上雪山之頂,我非但沒有覺得寒冷,反而心中有股股暖流,渾身彷彿充滿了力量。
看着連綿起伏的山頭,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出聖潔美麗的光芒,我心中的激動已無法自抑。
“娜塔亞,這裏太美了”
望着幾乎伸手可及的藍天白雲,望着遠處的大漠與草原,只覺天地蒼茫,一切盡在手中,而自己卻又是這般的渺小。
我已經想不出什麼言辭來表述我激動的心情。
凜冽的寒風吹過,我的手腳有些木麻,娜塔亞像是見慣了一般,笑了一笑,言道:
“娘娘已經上來了,只管看個夠,只是這山頂之上,再無旁人,娘娘可否待得住呢”
娜塔亞的一襲蒙面白紗在眼前晃動,純潔如雪,
她的笑容更如一朵初初盛開的雪蓮,看得我心中一動,不由脫口言道:
“聖女在這雪山之頂,也要遮着面麼”
娜塔亞略略思索,忽然扯下面紗,看着我咯咯笑道:
“除了我的那幾個弟子,娘娘是第一個看到娜塔亞真容的人。”
揭開面紗的娜塔亞,肌膚勝雪,雙眸顧盼,硃脣皓齒,美若天仙。
一顰一笑,舉手投足,加之在這雪山之上,令人如臨仙境,我驚訝的張着嘴,直到冷風灌進來,我打了一個寒顫,才醒過神來,由衷讚歎道:
“美憾凡塵,天仙一般的女子啊,怨不得你每日輕紗蒙面,若是這樣走出去,整個天下的男子都要爲你傾倒了不,連我也要傾倒了。”
我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說她美,也並不單指容貌,當年楊廣後宮佳麗三千,若單論容貌,也有幾個能勝過娜塔亞的。
但是娜塔亞的美,勝在一份氣質,一份飄逸,還有一股說不出的靈氣。
若說錦霞是那深
谷幽蘭,寧靜恬淡,無人自香,那麼娜塔亞就是山頂的雪蓮,迎寒傲雪,獨自綻放出最美麗的光芒,悠遠絕俗,爲世人所不知。
“娘娘過獎了,娘娘纔是娜塔亞見過的最美麗的女子。”娜塔亞言道。
現在的娜塔亞與在山下時完全不同,彷彿這裏纔是她自由綻放的地方,在山下時,她清冷孤傲,連一絲笑容都很難見到,可是現在的她,卻如少女一般,明朗開心,竟情不自禁的在雪地上翩翩起舞。
而且她的年歲也出乎我的意料,本以爲她醫術高超,沒有幾十年的研習,絕不會有此能力,但現在的她,看起來卻只是二八芳齡的少女。
她的一襲白衣在雪中舞動,一樣的潔白,一樣的美麗,恍惚中,好像眼前舞動着的,是一隻美麗的雪中精靈。
“竟是個小姑娘。”我看着她輕靈旋轉的舞姿,口中喃喃自語,今天的驚喜實在是太大了。
“不,娜塔亞的年齡比娘娘還要長些。”娜塔亞的脣角彎了一彎,透過一絲慧黠,停下了跳舞。
我愕然的看着她,她“嗤”的笑了一聲,言道:
“娘娘不也是一樣的年輕美貌麼”
莫非她也曾喫過駐顏丹看她笑的樣子,我心領神會的點點頭,環顧四周,盡是冰雪,除了白,再無其他顏色,不由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