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說話啊你不是那麼傲嗎現在怎麼像條死狗一樣不聲不響了”

    屈瑤梅用腳尖踢了踢倒在地上,渾身溼透的薄熒幾下,薄熒一動不動,半張的雙眼裏黑瞳木然無神,自從那天教室裏的事發生後,這一年來不論屈瑤梅如何挑釁折磨,她都不再反抗,就像被徹底打敗了一樣。

    “沒意思”屈瑤梅厭惡的後退一步,叫上一旁她的朋友們:“我們走。”

    等到屈瑤梅幾人的說話聲完全消失後,薄熒從地上坐了起來,她的嘴脣被寒冬臘月的涼水凍得發青,薄熒伸手將溼淋淋的頭髮撫到耳後,從溼成水泊的地上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一陣刀子似的寒風吹過,薄熒打了個哆嗦,受涼後引起的強烈噁心一陣一陣朝她襲來,她扶着牆站了好一會,才重新有力氣邁出腳步。

    “給你。”一個女生從一間空教室裏走出,薄熒不知道她看了多久,她的神色忐忑,像是做了錯事怕被發現一般,把手帕扔到薄熒身上後就快速跑走了。

    薄熒握緊了手帕,沒有用它去擦拭臉上的水跡,只是沉默地走過學校長廊。

    發生在薄熒身上的暴行,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想要站出來阻止不,不贊成的人始終是有的,婆婆、女警、李魏昂、甚至剛剛向她扔出手帕的女生,他們都從內心同情薄熒,但是單單同情還不足以讓他們站出來和整個社會對抗。

    如果世界上只有你一人知道非親非故的死刑犯的清白,而所有人都在鼓吹吶喊死刑犯的死亡,你會跳出來爲了她和世界爲敵嗎

    薄熒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她做不到。

    薄熒渾身溼透的從教學樓背後走出,強撐着走在放學後空蕩蕩的操場上,一陣急促的奔跑聲向着她由遠到近。

    從聲音來看是一個人的腳步聲,不可能是屈瑤梅一行人,薄熒沒有回頭。

    一個滿頭大汗的少年跑到她前面兩步的位置上停下,氣喘吁吁地看着薄熒。他的視線在薄熒溼透的衣服和臉上的紅腫上來回跳躍,就像是找不到落腳點似的,眼神裏充滿了失措和自責。

    薄熒看着李魏昂沒有說話,自從放學後那次事件以後,李魏昂和屈瑤梅的衝突就明朗化了,屈瑤梅踩着薄熒在同齡的學生裏獲得了更高的敬畏和威望,她開始覷視李魏昂手裏的首領位置,而李魏昂也不甘示弱,帶領着他的團隊不斷挑釁回擊。

    薄熒不知道他究竟聽說了多少那天他走之後發生的事,但在那之後,屈瑤梅欺負她的時候,李魏昂就會出現,逼迫屈瑤梅停止暴行,有的時候他趕上了,有的時候沒趕上,就像現在這樣,但不管是什麼情況,薄熒和李魏昂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就和他們一直以來一樣,就算身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他們也不會有語言交流。

    薄熒邁出腳步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後,沒過一會身後就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

    李魏昂隔着一段距離跟在她身後,一直把她送到了距離福利院不遠的地方纔停了下來。

    他看着薄熒頭也不回地走進福利院,張了又張,卻連一聲名字都不敢叫出的嘴脣被他用力地咬住,呆站在原地的身影在夕陽下顯得寂寥又悲傷。

    誰也不知道那一天他在那裏站了多久。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身後的課桌已經換人了,從附近同學的聊天中薄熒得知,獨立撫養李魏昂的母親前不久病逝了,李魏昂的撫養權回到了父親那裏,在離中考只剩五個多月的時候他轉學離開了北樹鎮。

    北樹初中徹底成了屈瑤梅的囊中之物,但是在她慶祝之前,一件讓她的生活變爲地獄的事發生了。

    一夜之間,屈瑤梅的就出現在了北樹鎮的每一個地方,小巷牆壁,路邊電線杆,公交站牌甚至學校的公告欄。

    屈瑤梅一早上學的時候就察覺周圍人眼神不對,進了學校看到公告欄上不堪入目的照片後才明白一切從何而起,她目眥欲裂地望着公告上的照片,頭腦充血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炸開。

    “那不是我。”她的聲音繃得緊緊的,從未有過的低沉陰狠,屈瑤梅臉上的肥肉像是都板結到了一塊,僵硬不已,她的怒火從僵硬鐵青的面容下燒出,燒得她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那是電腦合成的”她轉身朝圍觀的學生們大吼道,正好撞上一個學生來不及收回的幸災樂禍的笑意,屈瑤梅飛身上去就是用盡全力的重拳亂腳,那個學生沒兩下就倒在了地上,其他還在這裏的圍觀學生見勢不對立即離開了一樓玄關。

    屈瑤梅最後是被幾個男老師合力攔下的,地上那個男學生已經在吐血,她還狀若癲狂地死力踹他。

    “屈瑤梅”一名男老師看見了公告欄上的照片,臉色難看地撕下幾張走到屈瑤梅面前。

    “不是我那是電腦合成的”屈瑤梅怒吼道。

    屈瑤梅被帶到了辦公室,地上的男學生則被送往醫院,玄關又聚滿了看熱鬧的學生,他們七嘴八舌地議論着和剛剛發生的一切,言辭下流而惡毒。

    屈瑤梅一被從辦公室裏放出來就立即召集了她的所有朋友,誓要找到那個背後陰她的混蛋。

    小鄉鎮裏風氣保守,雖然被屈瑤梅叫到的人無一缺席,但他們面對屈瑤梅的時候已經不是那麼情願了,有的不看她,有的則面露鄙夷。

    屈瑤梅儘量壓下自己的怒火,又向他們強調了一遍這是合成的照片,這纔是屈瑤梅最惱火的地方,作爲本人的她當然知道這些照片是假的,其他人就不一樣了,從他們的神色裏,她分明看到了懷疑和不屑,以及噁心。

    “

    你們說,有誰可能做這樣的事”屈瑤梅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話。

    這人選太多了,畢竟屈瑤梅和她的團伙平日裏得罪的人數都數不清。

    從昨天才幹過架的實驗中學老大到上個月勒索過錢財的同校學生,很快就有人提出了又一個人選:

    “薄熒呢會不會是她”一個叼着煙的女生說。

    她的話一出,立即就引來幾聲嗤笑。

    “不可能。”屈瑤梅自己搖了搖頭:“你看她現在那副樣子,我瞪她一眼她就臉色慘白,你讓她和我作對”

    “恐怕在那之前她自己就尿褲子了。”一個男生淫邪地嘿嘿笑道,“再說,那貓都死了多久了,要報復也早就報復了,還用等到現在”

    最後所有人選出了四個新近和屈瑤梅結仇的人,屈瑤梅拿到名單後就宣佈散會。

    “屈姐,你打算怎麼辦”那個叼着煙的女生問道。

    “我要去會會這幾個人。”屈瑤梅陰狠地眯起眼睛,殺氣騰騰地說:“讓我發現是誰搞的鬼我絕對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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