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當天就處理好了,我親自帶人修理,要是送去修車廠,又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高非嘴裏跟他應付着,眼睛漫不經意的看着登記薄:4號車,東方飯店,徐正勇處長。
高非把登記薄放回原處,站起身說道:“車輛保養維修,看似只是小事,實則關係重大,我們在執行任務中,車輛突然出現故障,你們說怎麼辦任何一個小疏忽,都關乎一次行動成敗的關鍵”
“是是,您教訓的是,我們一定繼續做好車輛保養維修”
“今天的事”
“我保證下不爲例”
高非點了點頭,邁步走了出去。
隊長鬆了一口氣,回頭教訓着那些司機,說道:“從今天起,以後誰再慫恿我玩牌,我就扣他的薪水”
一個聲音笑嘻嘻的說道:“隊長,沒人逼着你玩”
隊長虛踹了他一腳,罵道:“今天的事,要是被其他長官看見,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衆人議論着:“是啊,高處長對下面人還是挺照顧”
“高處長沒有官架子”
東方飯店是一幢五層建築,位於跑馬廳附近,因爲地處一個丁字路口,俗稱三角地,斜對面是美軍水兵俱樂部。
飯店四樓一間客房內,一個五十歲左右,身材矮小的男人,正在擦拭一把銀質軍刀。
徐正勇在屋子裏來回的踱步,說道:“森秀先生,你這把刀太惹人注意了,我覺得很不妥。”
森秀信將刀插入刀鞘,緩緩的說道:“帶着這把軍刀,是我向貴國政府提出的唯一條件”
他說着一口流利的漢語,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個日本人。
徐正勇:“一把刀而已,何必非要帶着它”
森秀信撫摸着有些磨損的刀鞘,說道:“我曾經用這把軍刀,砍下十幾個敵軍的頭顱,這不是一把普通的軍刀,這是偉大的象徵你們中國人不會明白”
“敵軍你幹嘛不直接說是中國軍人”
森秀信看了他一眼,說道:“我不想傷害你的民族感情”
徐正勇:“沒關係,我這個人,不看過程,只看結果最後你們的天皇,還不是乖乖的在投降書上籤了字”
森秀信騰然站起身,厲聲說道:“徐處長,你可以侮辱我本人,但是冒犯天皇陛下,我絕不答應”
徐正勇擺擺手,說道:“別激動,我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罷了。況且,我也是爲了你的安全着想。”
森秀信:“我的安全和一把軍刀有什麼關係”
徐正勇:“這把日本刀,一眼就能讓人看出你是什麼人,共黨要是知道了你的存在,一定會千方百計除掉你”
森秀信嘴角掛着一絲譏諷,說道:“你安排了那麼多的護衛,難道都是喫乾飯的”
徐正勇停下腳步,盯着森秀信一臉的輕蔑,冷冷的說道:“森秀先生,你最好明白一件事,你是一個被判處死刑的戰犯,在我的面前,最好收起你的狂妄”
徐正勇語氣緩和了一些,說道:“要不這樣吧,我有一個折中的辦法,既可以讓你帶着軍刀,又不會泄露你的身份”
森秀信:“什麼辦法”
徐正勇對門外說道:“來人”
陳懷民推門走進來,他的手上拎着一個長笛盒子,放在茶几上。
森秀信十分不解,問道:“徐處長,這是什麼意思”
徐正勇笑了笑,說道:“這把軍刀,你在房間裏怎麼擺弄都沒問題,出去的時候,必須放在這個盒子裏。”
森秀信:“這是一把功勳戰刀,是天皇陛下御賜”
徐正勇:“你剛纔也說了,不要傷害民族感情,你拿着它在剿總司令部走來走去,周圍都是將軍級別的軍官,我估計沒人會忍受這件事”
見森秀信默許,徐正勇轉身走出了房間。
陳懷民跟在他身後,說道:“處長,他是鬼子,咱們幹嘛保護這種人”
徐正勇瞪了他一眼,四處看了看,呵斥道:“以後不準再提跟他身份有關的字眼服從命令”
“是”陳懷民躬身答應着。
徐正勇低聲說道:“今晚他就會離開上海,我們也就算完成任務,其他的事不要跟着瞎操心,明白嗎”
“明白”
“咱們的人佈置好了嗎”
“各個地方都安排了暗哨警衛,他的飲食都有專人送進去,一點問題也沒有”
“嗯。”
徐正勇打開對面的房間進去休息,他是24小時貼身保護,基本做到了寸步不離。
高非坐在車裏,手上舉着一個望遠鏡,偷偷觀察着東方飯店門前。保密局4號車就停在衆多車輛中間,這起碼說明一件事,徐正勇一直住在這裏
只是要想知道森秀信是不是也在這,還需要派人進一步確認,現在的問題是,高非不能和地下黨接觸,他手上無人可用。
高非思索了一會兒,調轉車頭向郵船碼頭方向駛去。
一個小時之後,高非的車停在碼頭貨場,四五十名碼頭苦力正在卸貨,鮑水根也在其中,他肩上扛着上百斤重的麻袋,身上的短褂子都已經溼透。
高非搖下車窗,喊了一聲:“鮑水根”
鮑水根拿着毛巾正在擦汗,聽到有人叫自己,循着聲音一看是高非,立刻小跑着過來。
“高先生,您怎麼來了有事嗎”
“上車,跟我去辦點事。”
“您稍等我一會兒,我去找工頭結一下今天的工錢。”
“噯,回來,回來。工錢別要了。”
鮑水根拉開車門坐進去。
高非:“碼頭的活兒,以後別幹了,專職做我的線人。你放心,錢的方面,虧待不了你。”
鮑水根:“錢不錢的,到沒什麼要緊,主要是跟着您幹,讓我幹什麼都行”
高非開車離開郵船碼頭,在衣帽店給他買了一身衣服,然後把鮑水根拉到一家浴池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