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陳富生的催促下,會議室的氣氛再次變得僵硬了起來。

    衆位骨幹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每個人的心裏都有自己的小算盤。

    當然,心事最重的人,非我莫屬。

    尚有多少個疑問未能得解尚有多少答案沒有找到尚有多少艱難險阻等着我去開發尚有多少事情等待我去搭理

    倒是那得了機會的聖鳳,仍然擺出一副劉胡蘭就義的英勇氣概,陳富生一給機會,她就率先將戰火往我身上延伸開來。聖鳳昂首挺胸,黝黑的臉上綻開了一種特殊的氣宇,衝我質問了起來:“趙龍,當着天龍公司大小骨幹的面兒,你敢說你不是特衛局派過來的臥底哼,我都知道你這是在殺雞取卵你是想把我整下來,你就安全了是不是告訴你,就算是我下來了,陳先生能信任你你是特衛局的人,你身上烙着特衛局的大印,你揮不去再說了,我爲什麼會偏偏聯繫你因爲我得到了確切消息,特衛局會派臥底進來我承認,我可以承認自己是公安部的人,這無所謂。大不了我花向影當一回烈士”

    聖鳳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聽的我心裏直冒冷汗。

    但是我強制讓臉上的冷汗不冒出來,以免會受到陳富生的懷疑。

    待聖鳳滔滔不絕地說完,整個會議室的骨幹都把目光望向我,似是在期待我的辯解,同時也是在觀察我的表現。

    正當我準備開口辯解的時候,李樹田突然站了起來,憤憤地衝聖鳳罵道:“花向影你說什麼特衛局出來的,就是臥底我也是特衛局出來的,身上也烙着特衛局的大印,怎麼着,我也是特衛局派出來的臥底我看啊,你這純粹是臨死的想拉個陪葬的你這是狗急跳牆”

    李樹田的這番話令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按理常理而言,他會恨不得讓聖鳳咬我出來,讓我接受懲罰。

    但是他這番話,明明就是在拐着彎兒的替我申辯

    這個世界真是奇妙,李樹田竟然大發慈悲替我出面攻擊聖鳳這也太亂套了吧

    但是我的腦子突然之間像是被一道靈電打了一下似的,恍然大悟地瞧着李樹田,心裏猛然間多了幾分思量。

    我竟然開始琢磨:難道這個李樹田也是由局長派進天龍公司執行特殊任務的臥底平時他故意和我爲難,那是爲了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使的障眼法。但是關鍵時候,他卻肯出頭幫我。李樹田這一招有點兒像是林部長剛剛用過的那招,故意跟我對立,但實際上,卻是一種自我保護,抑或是雙向保護。因爲李樹田跟我一對立,那麼即使我們之間有一個人的身份被識破,另外一個人也不會被當作同黨看待但是實際上,心裏雖然這樣猜測,而現實卻不得不將我的推測推翻。畢竟,李樹田離開特衛局已經是十來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tl組織還沒什麼動靜,由局長也不可能派他過來執行什麼任務,除非由局長有未卜先知之能。

    因此,李樹田跟我一樣,是由局長派來潛伏的,這一說法,無法成立。

    但是我又不由得記起了林部長的話

    林部長曾告訴我,公安部在天龍公司安插了兩個臥底

    也就是說,即使聖鳳真的是公安部臥底的話,那至少應該還有一個那麼這個人究竟是誰

    是喬靈抑或是我根本不認識的某某人

    無從想像。只是覺得這次任務過於神祕,過於籠統。我分不清敵我,只能站在特衛局的立場上,配合着由局長的指示和判斷,出牌。

    牌出對了,算我們贏了一步;牌出錯了一張,那我們就輸了全部。

    心裏正在疾速思考間,且聽現場已經變成了聖鳳和李樹田之間的舌戰。

    聖鳳倒是大氣凜然地衝李樹田反問道:“我說趙龍你心虛什麼難道他不是,你是”

    李樹田皺眉道:“我是什麼我是跟你接頭的臥底笑話,純粹的笑話花向影我告訴你,你就一傻逼你知道嗎公安部的走狗你這糊塗的走狗,公安部派你過來,真是他媽的瞎了眼”

    聖鳳反駁道:“罵啊,罵夠了沒有”

    李樹田隨即坐了下來,停止了罵戰。

    本以爲這時候就可以消停片刻了,誰想李樹田突然又站了起來,盯着我罵道:“趙龍你也一樣,是傻逼。你真給特衛局丟臉”

    我不明其意,被他這突來的口水淹的有些摸不到頭腦。

    李樹田接着道:“趙龍同志我告訴你,看你這熊樣兒也不像是哪兒哪兒派來的臥底,你告訴花向影,證據面前,她還怎麼抵賴看你這副德行,被一個女的罵的跟縮頭烏龜似的要是我,我他媽的一巴掌煽過去,看她的嘴巴還敢不敢這麼臭”

    我更是詫異,心想這李樹田究竟是要幫我申冤呢,還是要藉機罵我呢

    但是我總覺得,李樹田是在暗中幫我。

    抑或是他有什麼特殊的目的

    倒是陳富生突然衝李樹田反問了一句:“李教官,你這口氣得改啊得改。”

    李樹田愕然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陳富生的話意,連忙道:“改陳先生我一定改。我這一激動一衝動的,反正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得誰罵誰。你是知道的,我這人脾氣太差”李樹田撓了撓腦袋,緩和了一下面容。

    陳富生繼續問李樹田:“聽的出來,你對特衛局還挺有感情的是不是”

    李樹田解釋道:“這怎麼說呢,反正也有點兒。不能說沒有。畢竟在特衛局呆了這麼長時間,嘴上說反感部隊生活,但是真一聽到有人侮辱我們特衛局裏出來的,我還真順不過氣兒來。順不過來。”

    我頓時一怔,突然覺得李樹田這句話聽起來倒是相當親切。

    陳富生若有所思地道:“可以體諒,可以體諒。”

    李樹田道:“謝謝陳先生,謝謝陳先生。”話鋒一轉,目視於我,接着道:“我想再說一句,就是說你趙龍”

    我不由得再皺起了眉頭,心想這李樹田在搞什麼名堂,怎麼又把話題扯到了我的身上

    但我還是裝作謙虛地回道:“說吧李教官,我洗耳恭聽。”

    李樹田一撫胸口,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衝我厲聲道:“趙龍我告訴你,你身上有一點我非常看不慣非常非常的看不慣”李樹田用了好幾個修飾詞,來形容對我的憎恨。他接着道:“你雖然離開了特衛局,但是你逢人就講你那點兒破事兒,破壞特衛局的聲譽。跟你說實話,我現在也對特衛局對政府什麼的很不滿,但是你見我說過嗎我把這些整天放在嘴邊兒嗎你看你,逢人就講你在特衛局做了多少貢獻,結果被那個什麼由局長因爲一點兒小事給逐出來了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色迷心竅,你能跟那個什麼女外賓發生曖昧關係你也太不知恥辱了吧反正吧就是,我一聽你說這些我就煩,我就覺得你這個人靠不住,等哪天你離開了天龍公司,你是不是也在外人面前埋汰天龍公司不理智,典型的不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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