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步來到桌案前,提起毛筆,奮筆疾書。
那一刻,她臉上再無一絲難過,除了冷漠便是不屑。
她心中冷冷一哼面上越發冰冷。
蘇青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有什麼資格休棄她,即便要分開,也是她原惜不要他了。
片刻,原氏收筆,將桌案上的和離書,往那婢子面前一扔,冷冷說道:“你且去告訴蘇青遠,是我原惜不要他了,讓他放心,現在我就帶着阿衍和阿茵離開,此生與他不復相見”
那婢子看着原氏,屏住呼吸,快速撿起地上的和離書,起身便朝外跑了出去。
“母親”不知何時,蘇茵竟睜開眼,她有些心疼的看着原氏,嘴張了張,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樣。
她已經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話去安慰母親了。
有些痛只能自己慢慢消化,隨着時間的流失緩緩撫平。
原氏扭過頭來,望着蘇茵一笑,這一笑一掃多日的陰雲,恁的輕鬆。
她說:“你不必擔心母親,這樣也是好的,與其整日活在煎熬裏,倒不如痛痛快快的離開。”
蘇茵臉上帶着虛弱,她擡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夜空,淡淡一笑:“我們也該離開了。”
原氏有些猶豫的看着蘇茵:“你的傷勢不輕,車馬勞頓的身子怕是喫不消的。”
蘇茵定定的看着原氏,緩緩說道:“今晚我們必須離開”
否則明日阿衍的燒一退,便再也瞞不了旁人,她有治癒疫症的方子。
到時候勢必會有人拿這個大做文章。
她可不想苦心謀劃了一番,替他人做了嫁衣。
蘇茵撐着身子,緩緩從榻上坐起,出聲喊道:“無爲”
她聲音一落,無爲大步走了進來。
卻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蘇茵看着無爲慢慢的說道:“你且去收拾了,備上兩輛馬車,今晚我們就離開這裏,旁的什麼都不必帶走了。”
免得母親日後觸景傷情。
再說了她也看不上那些東西。
“是”無爲知道她的性子,當下沉聲說道,大步轉身離開。
只用了一個時辰,無爲便收拾了好一切。
清風抱着阿衍,無爲抱着蘇茵,分別上了馬車。
原氏跟着他們出了蘇家,始終未曾回頭看上一眼,便上了阿衍所在的那輛馬車。
足可見她對這裏再無半分留戀不捨。
蘇青遠只看了一眼原氏寫下的和離書,面色鐵青,雙目帶火,將和離書捏成一團,冷冷丟在地上,沉着臉說道:“好一個此生不復相見,也甚是和我心意,她那張臉我也是再不願看見了。”
他扭頭對着一旁的婢子說道:“去下令點把火,把他們住過的院子通通都給燒了。”
周氏沉着臉,在一旁附和道:“省的他們用過的東西晦氣,一把火燒乾淨纔好”
片刻,蘇
那火光幾乎照亮了半個邯鄲城。
原氏撩開車簾,淡淡的看了一眼,冷冷一笑,隨即關上了車窗。
蘇青遠的絕情真是令得她刮目相看
這樣也好,從此他們再也沒有半點關係了。
蘇茵只看了一眼便合上了眼。
她躺在車裏,眼都未曾睜開,張口對着無爲說道:“無爲,把我們派去引起魏趙交戰的人撤回來吧”
既已無關,他的前程性命也再與她沒有半點關係。
她有何必憂心他呢
她這個人便如一面鏡子,最是直白了。
你笑,她便笑。
你冷,她只會比你更冷。
旁人在她這裏付出什麼,便會收穫什麼。
“嗯”無爲輕輕的點了點頭。
他清楚的知道這意味這什麼。
邯鄲城中風雨鉅變,她已經在坑公子奕的路上一去不復了。
可偏偏他父親攪了進來,成了公子奕的人,故而她纔想了這個法子,趙魏交戰,從而把他給從漩渦之中剝離出去。
可偏偏他做了這樣的事。
無爲臉色恁的陰沉,眼中一片殺芒,若非她攔着,剛剛他一掌就震碎了他的內臟。
這天下膽敢傷她的,都是他無爲的敵人。
蘇茵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合着眼躺在那裏,眉頭輕擰着,緊咬着脣瓣,額上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她身上的痛,遠不及對蘇青遠的失望扎心,讓她難過。
她心中的父親一直都是慈父,對她與阿衍從來都是疼愛有加,不管何時從邊關回來,都會給她和阿衍帶好些個新奇玩意,會前面抱着她,後面揹着阿衍,與他們說說笑笑。
“可是難受的緊”無爲蹙着眉,一瞬不瞬的看着蘇茵,輕聲問道,眼底滿是深深的擔憂,他緊握着拳頭,手上青筋凸起。
蘇茵睜開眼,看了他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便又合上了眼。
無爲一句話都沒有說,擡掌落在蘇茵背後。
蘇茵只覺得順着無爲的手,一股暖流緩緩注入她身體,瞬間舒適了不少,整個人都精神了幾分。
她早就讓無爲在邯鄲城外置辦了宅院,那裏依山傍水,雖然偏遠些,但勝在安靜怡人。
馬車緩緩駛出了邯鄲城。
“無爲”蘇茵睜開眼,剛想對無爲說些什麼。
“咯噔”馬車猛地震了一下,那瞬間蘇茵面色一白,一臉痛色,當下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無爲撩開車簾朝外看了一眼,恰在那時,烏雲蔽月。
他瞬間閉上了眼,側耳傾聽了一番,嘴角含着冷笑睜開了眼,從懷裏摸出了那把三寸小刀,終身一躍跳下馬車,陰沉沉的說道:“各位既已來了,何不現身”
蘇茵掙扎着坐起,那瞬間烏雲褪去,月色清明,她撩開車簾往外一看,只見不下百人,個個身穿紅衣,身披斗篷,寬大的帽子遮面,手持長劍,將他們團團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