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非夜也從松香手中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才道,“我有一句話,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

    “關於花樓姑娘的?”

    “並不止,是關於嫖妓這件事情的。”

    徐舒雅聽着季非夜嘴裏毫不顧忌的說出那個詞,臉皮飛上一點紅,隨後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臉頰,又覺得自己都嫁人這麼久了,做什麼還要這樣害羞,便看向季非夜點點頭,“你說說看,我聽聽看。”

    季非夜便組織了一下話語,“先說說你爲什麼覺得花樓姑娘有不好的習氣吧?”

    “或者說,你覺得不好的習氣是什麼?”

    徐舒雅毫不猶豫的開口,“她們若不是有些狐媚的本事,又怎麼能引得男人對那裏流連不已呢?”

    季非夜晃了晃手指,做否定狀,“並不是這樣,而是……因爲嫖妓這件事是合法的,至少不管哪朝的律例,頂多只是規定官員不許狎妓,卻沒有不允許青樓的正常營業。”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着,叫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

    徐舒雅睜大了眼睛看着季非夜。

    “你知道在貧窮的地方,養一個姑娘到十幾歲嫁人,加上嫁妝的話,大概要多少錢?”

    徐舒雅低頭算了算,有些猶疑的開口,“十兩銀子?”

    季非夜搖了搖頭,“我跟你說,要是真的完全窮養,說不定幾兩銀子都花不到,一二兩銀子足矣,那你知道這些地方賣個姑娘多少錢嗎?”

    “總得要個一二十兩吧?”

    “不,低至二三兩,高到五六兩就能賣了,哪裏會有那麼高的價格?面黃肌瘦的小丫頭,又看不出來多好看,怎麼可能要到多高的價格?”

    “這麼少?”徐舒雅一臉的不可置信,須知她們家就是從牙行裏買個丫鬟回來,都要花個十幾二十兩銀子呢,這還是沒怎麼調教過的,那些賤價賣的,估計都是在主家犯了事的。

    “就是有這麼低,要不你以爲牙行靠什麼賺錢?牙行有上游也有下游,不管過誰的手都要抽一部分走,真正落到那賣女兒的人家手上的,能有賣價的三分之一那都算是厚道了。”

    徐舒雅一臉的不可置信的神情,季非夜卻繼續往下說。

    “花樓裏的姑娘,一般有三個來源,一,家人犯罪被株連充公之後,被花樓老鴇買回去的;二,被家人或自己直接賣進去的;三,拐回來的。”

    “你覺得這三個來源裏,哪一種最多?”

    徐舒雅想了想,“第二種?”

    “不,”季非夜搖頭,“我倒是不這麼覺得,我覺得……第二種和第三種有可能差不多多,不過我沒實際調查過,不能給你準確的數字。”

    “這些人幾乎都是窮苦人家,真正的富家小姐,身邊丫鬟僕從成堆,哪有那麼容易拐賣呢?”

    “窮苦人家的孩子,進了花樓裏,如果不努力爲自己去打算,去奮鬥的話……我覺得她們或許連個三五年都活不下去。”

    徐舒雅震驚,“怎麼會?”

    季非夜輕輕一笑,那笑聲略有點兒冷,“怎麼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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