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答道:“好名聲是爲了嫁人,我都有未婚夫了,怕什麼”
前頭紀凌的聲音傳過來:“表妹,我聽着呢”
不要越說越不像話
明微只能攤攤手,收斂一些:“好吧,玄非觀主有什麼指教”
玄非歷來是個心境平和的人,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能做到不喜不怒。但是現在,他真的很想打爆車裏這個人的頭
“我們在說面相的事”他下頷繃緊。
“哦,面相啊”明微點點頭,“我是早就看出來了,所以呢”
“所以,你就沒想過,祕密不可能永遠是祕密”
明微摸了摸下巴,沉思。
玄非又道:“這只是開始,你做好準備。”
說完這句,他一拉繮繩,縱馬前行。
多福聽得稀裏糊塗,問她:“小姐,他在說什麼打啞謎嗎”
明微笑了笑,神色卻很凝重:“高人嘛,說話總是喜歡說一半,這樣顯得高深莫測。”
“哦”多福似懂非懂,“那我琢磨一下另外半句話是什麼。”
明微看向外面越來越大的秋雨,臉上再無半點笑容。
祕密被發現了嗎
聖駕回到都城,秋獵的隊伍解散,各回各家。
楊殊直接回了博陵侯府。
他知道發生了一件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一件事,如果他想度過這個難關的話,應該去找幫手。但他卻莫名有一種頹喪的情緒,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想做,只想等着那個結果的到來。
糾結了三年之久的答案,似乎很快就要來了。
消息是在一天後傳來博陵侯府的。
聖旨傳下,提點皇城司楊殊,未能查獲匪徒,致使聖駕陷入險地,有瀆職之嫌,是故奪職下獄。
消息傳出,整個京城都驚呆了。
博陵侯府那位三公子,不就是個掛名喫白飯的嗎瀆職有什麼職能讓他瀆啊
好吧,就算他真的瀆職了,貴妃不是視他爲親子,皇帝也寵愛非常嗎這就嚴重到要奪職下獄的地步了
難道是博陵侯府要失勢,所以他也被牽連了
不對不對,博陵侯府好好的,甚至博陵侯還爲侄兒求情去了。
真是奇了怪了,這到底唱的哪齣戲
這齣戲,喫驚的人居多。
博陵侯府這位三公子,說起來不像話,但他並沒有幹過什麼作奸犯科的事,頂多那些同爲紈絝的那些人,曾經被欺凌過。
這算什麼事同爲紈絝,誰沒爭過閒氣
出了這事,最爲他鳴不平的反而是那些爭過閒氣的紈絝。
他們不就是浪蕩了點嗎不傷天不害理的,混日子也是躺在祖上的功勞薄上混喫混喝,怎麼就到下獄的地步了
本來,這件事最開心的應該是太子。但是秋獵以後,他發現自己看走眼了。
老跟楊三過不去幹什麼信王那個小兔崽子,纔是他該留意的對手
說到皇位,就算楊三是父皇的私
生子,沒進玉牒他就不是皇家人,根本沒資格繼承皇位。反而是信王,他的好二弟,是第二順位繼承人,只要除掉他這個太子,他就能當儲君
而信王,卻不知不覺籠絡了一批人,圍繞在他身邊而且他母親還在惠妃看着是個老實人,可是從來沒有喫過虧
太子大徹大悟。自己之前都在幹什麼跟楊三作對,根本就是浪費時間信王纔是他的對手,把這個二弟弄掉,自己的儲位纔會穩當。
東宮的良材們知道太子殿下心思的轉變,估計要痛哭流涕了。
都說過多少次了,對二皇子還是要保留一些,結果這位殿下半句不聽。
現在終於醒悟了吧還好,不算遲,聖上對太子還沒有完全放棄,還能鬥一鬥
於是,太子沒有落井下石,這件事就這麼變成了一件疑案。
明微得到消息的時候,嘆了口氣。
紀凌問她:“你知道緣由”
“大概吧。”
“能救嗎”
明微苦笑一聲:“我可以直接劫獄,保他平安無事,但那樣的話,就算救下來,也是輸了。”
她辛辛苦苦發現的一線轉機,就這樣葬送了。
“我懂了。”紀凌道,“你需要以正常的方法來救他。”
明微點點頭。
所謂正常的方法,就是從上到下,改變皇帝的心意,洗脫他的罪名。
但這談何容易別的事皇帝可以放一放,這件事絕對不可能。
她思來想去,一籌莫展。
紀凌陪她想了許久,說道:“我們需要找一個幫手。”
明微強打起精神:“表哥有什麼主意”
“所謂正常的方法,就是朝堂的方法,我們需要一個對朝政非常熟悉,洞悉上意,精通規則的人,來幫我想辦法。”
明微沉思:“那我只能去找蔣大人了。”
紀凌嘆道:“蔣大人的官位不低,但是,改變上意,需要的位置更高。”
明微道:“照你這麼說,豈不是隻有幾位相爺才能做到”
紀凌認真地點頭:“確實如此。”
他不清楚具體什麼事,但很清楚,能夠改變皇帝心意的,只有最最頂層的高官。
明微認識的官階最高的人,就是蔣文峯。紀凌雖然人脈通達,可他認識的多數是士林中人,在野不在朝。
“還是隻能找蔣大人想辦法。”明微道。
然而,沒等她去找,蔣文峯就從三臺書院回來了。
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帶着那位據說永不入朝的老師,大儒傅今。
傅今進了京,拒絕了蔣文峯的邀請,說道:“我自有地方住。”
蔣文峯奇了:“先生在京中有宅院”
傅今擺擺手,也不答他,就那樣冒着秋雨走了。
半個時辰後,呂相府的門房,看到一個撐傘的文士從中雨緩緩走來。
溫文爾雅,形如玉山,一看就是很有學問的人。
他微微一笑,說道:“有勞,鄙人傅今,求見呂相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