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長歡半臥在榻上,除卻了平時在朝堂上掌握天下權的威嚴霸氣,多了幾分屬於女子的嫵媚,雖然沒了年輕的容顏,但是那風韻又豈是年輕女子能夠比的?
不知道爲什麼,從寒香宮回來之後便一直心神不寧,這一切都是從見到那個陳墨之後纔開始有的。
她敢肯定,她與這陳墨在之前並無任何交集,根本就沒見過,也沒聽過。
“太后娘娘,如今天氣燥熱,喝點銀耳蓮子羹吧。”李嬤嬤在燕長歡身邊十幾年,早已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了。
燕長歡喝了一口,重重把碗放下,“太甜,都賞給你吧。”
李嬤嬤端起碗小心翼翼喝着,味道和平日裏的並無不同,想來是太后心情不好,因此才哪裏都不滿意。
“陪哀家去走走。”燕長歡輾轉了半天,根本無法好好休息,還是下牀踩了繡鞋,道。
李嬤嬤恭恭敬敬應了聲,從她在這仁壽宮當差的第一天起,太后就有個習慣——每次心情不好都要出去走走,卻到了半路就不讓人跟了,他們做宮人的雖然好奇,但是從來沒想過一探究竟。
一前一後走到御花園,燕長歡道:“你在這裏等着。”
說完,獨自一個人往前走去。
沿路是一片竹林,雖然皇宮大,但是種了這麼些竹子,還是奢侈至極,燕長歡走過去,心情便緩了好多。
竹林的盡頭是一間破敗的宮室,似乎已經很久沒人住過了,比起冷宮來都不如,門上的牌匾依稀可見“清蔭宮”三個字,燕長歡面不改色的推門走了進去。
燕長歡冷笑一聲,目光捕捉到了在廊下坐成一團的垂垂老嫗,只見那老嫗衣着破敗髒亂,躲在蔭下乘涼,和華美雍容的燕長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兩個人似乎都已經熟悉了這種見面的方式,燕長歡沒有一絲停頓的走進了內殿。
內殿之中樸素的讓人驚訝,幾乎像是隱士居住的地方,竹榻、竹簾、素色的屏風、充滿古趣的博古架,唯一顏色鮮亮的地方便是那牆上掛着的畫像。
燕長歡走到竹榻上躺下來,乾淨清爽的氣息一瞬間包圍了她。
她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睜開,畫中的男子眉如墨畫,美似謫仙。
那畫面上的男子,赫然就是曾經風華絕代的安王陳楓。
若是有當年的故人,也一定能認出來,這個宮殿,便是陳楓封王開府之前的住所,清蔭宮。
“陳楓啊陳楓,”她的聲音有些嘶啞,“爲什麼只有見到你,哀家才能心安呢?爲什麼你死了這麼多年了,還是哀家的夢靨呢?”
畫中的男子依舊笑得淡淡。
“是了,我不該在你面前自稱‘哀家’。”燕長歡鮮亮的容顏在一瞬間黯淡,染上了深深的疲憊。
如若當年沒有那一紙賜婚聖旨,她或許不會是大燕的皇后。
但會是陳楓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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