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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決鬥

    鳩非凡“啊”地一聲慘叫,飛跌出數丈,立時斃命。

    “靈猿金獅”雷猛一見之下,失聲叫道:“這是‘擒龍控鶴手’!”話音甫落,陡聽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女人的慘叫。

    這裏只有一個女人,這聲慘叫自是發自夏荷之口。

    夏荷力拼兩大一流高手這許久,早已神疲力倦,一不留神,鹿松掌中的流星錘已擊中她的小腹。

    她一聲慘叫,身子便如斷線紙鷂般向外直跌,正撞在草房的一根木柱上。“咔嚓”一聲,木柱從中而斷,草房倒塌,夏荷滾在了一旁,生死未卜。

    焦鋒一見之下,登時全身如遭雷轟電震,霎時間,驚立當場。

    就在這一剎間,雷猛猛地躍起,“呼”地一聲,雙掌向着焦鋒的後心急速拍落。這兩掌乃是他畢生功力之所聚,亟欲擊殺焦鋒而心甘,掌力剛猛無儔。

    此時,焦鋒心中劇痛無以,對此竟是渾若未覺。“砰砰”兩聲,他背上已捱了雷猛五丁開山般的兩記“金獅掌”。這兩掌的威力之猛惡,實非血肉之軀可以承受。

    焦鋒“啊”地一聲,踉蹌撲出數步,跟着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臉色登時變得煞白。

    雷猛見偷襲得手,忙搶上數步,雙臂一擡,便欲再次發掌。陡聽得一聲怒吼,焦鋒猛然回身,單臂一揚,一掌便向着雷猛當頭砸落。

    這一掌乃是焦鋒盛怒之下所發,去勢快捷之極,雷猛急忙閃避,卻未能避過,“啪”地一聲,正中雷猛頭頂心。雷猛登時腦門塌 陷,腦 漿迸 裂,命喪當場。

    焦鋒深吸一口氣,挺力向着夏荷奔去。剛奔到草房前,突覺眼前人影一閃,“雲龍一閃”喬三山的雙掌已然迎面攻到。

    焦鋒冷喝一聲,當即腳步一滑,避開了三尺,順勢飛起一腳,一記“鞭腿”正中喬三山肋間。喬三山一聲慘號,直跌出數丈,癱軟在地,一時之間,再也無力爬起。

    焦鋒身形一晃,便到了夏荷身畔。便在這時,只聽得頭頂風聲颯動,他忙擡眼望去,只見“閃電流星”鹿松縱身躍在半空,其掌中的流星錘已然迎面襲到。

    焦鋒陡地一聲厲吼,旋即雙掌推出,正擊在襲來的流星錘上。流星錘受力反擊,回勢如電,正中鹿松胸口。鹿松“哇”地一聲,口一張,一道血箭狂射而出,重重跌在地上,立時魂滅。

    焦鋒俯身將夏荷緊緊抱在懷裏,眼中已是淚如雨下,嘶聲道:“小荷,你這是怎麼了,快醒來,醒來……”便在這時,鼻中陡然便聞到了少許異味。他不禁一怔,扭頭望去,只見“毒神使者”裘人雄已然欺近身來。

    裘人雄陰鷙地一笑,獰聲道:“焦鋒,你已中了本峒主的‘子午奪命蠱’,尚有三日可活。不過,每天的晨間、午間蠶蠱就會發作,令人痛不欲生。這三日中,你會感到生不如死,最終慘痛而死,哈哈……”笑聲未畢,焦鋒驀地吐氣開聲,疾躍而起,隨即揚拳連環打出。

    裘人雄見狀不禁心神大震,急切間挪步閃避,卻未能盡數避過。只聽“砰砰”數聲響,他登時面目扭曲,鮮血飛濺,慘號一聲,命喪當場。

    便在這時,焦鋒突覺眼前一黑,隨即跌倒在地。他受的傷委實太重,若是換作別人,便早已斃命。

    少頃,夏荷緩緩睜開眼睛。她見此景況,陡地發出了一聲尖叫,遂掙扎着將焦鋒抱在懷裏,說道:“鋒哥,你……你不是說過咱倆永遠都不會分開麼?你醒醒,你……你不要丟下我……”悽慘悲慼的呼喚聲迴盪在夜風中,風也似在嗚咽。

    遠處倒在地上的喬三山喘息如牛,嘴角鮮血直流。

    血,染紅了大地,染紅了月色,風中更瀰漫着濃濃的血腥氣味。

    “小荷,”過得許久,焦鋒突地睜開了眼,臉上一團黑氣,顯是中毒已深,“你……你還好麼?”

    “我很好,咱倆都很好!”夏荷見焦鋒醒來,直是喜極而泣,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須臾,兩人同時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對視一眼,焦鋒慘然一笑,道:“小荷,咱倆永遠都不會分開了。”

    夏荷“嗯”了一聲,道:“是的,咱倆再也不會分開了。”話音甫落,不遠處突然傳來了衣袂振風之聲。

    焦、夏二人均是微微一怔,扭頭望去,但見數十丈外一條人影風馳電掣般向着此處奔來。只短短一瞬,來人便到了近前,月光下看得分明,赫然竟是“死神鉤”鐵誠。

    焦鋒強自一笑,道:“師弟,你……你終於來了!”

    鐵誠冷聲道:“我來了,你卻要死了。”

    焦鋒道:“師弟,我……”話未說完,夏荷猛覺臂彎一沉,淚水一下子便模糊了雙眼。她霍地擡起頭,道:“鐵誠,你妻子唐詩絕不是鋒哥害死的!”

    鐵誠嘆了口氣,道:“如今,內子是不是焦鋒害死的已經不重要了,他也死了!”

    夏荷道:“你錯了!”

    鐵誠蹙眉道:“哦?”

    夏荷道:“唐姑娘既然不是鋒哥害死的,你就應該殺了東方紅日爲你師兄報仇!”

    鐵誠苦澀地一笑,道:“可是,現下還無法證明焦鋒不是兇手,你讓我……”

    只聽夏荷冷冷地道:“那天晚上,我,我一直都在暗中陪伴着鋒哥。若是唐姑娘真……真的是被鋒哥害死的,那我……我如何還肯救他,如何還會嫁給他?可惜,可惜兇手已經逃脫,他,他那時又能如何辯解?他……他是冤枉的!”

    鐵誠靜靜地聽着,一動不動,臉上更如千年的岩石般看不出任何表情。

    夏荷深吸一口氣,又道:“東方紅日這廝表裏不一,且野心極大,遲早他會……”話未說完,便倒在了焦鋒的屍身上,已然香消玉殞。

    “難道我……我真的冤枉了焦師兄?”鐵誠怔立良久,突地發出了一陣大笑,一陣比哭還難聽、還悽慘的笑聲。他轉過身,只幾個起落,便已杳無蹤影。

    過了片刻,喬三山掙扎着坐起身,用牙咬着扯下了一條衣袖,包裹傷口。

    便在這時,凜冽的風中又傳來了腳步聲響。

    喬三山聞聲不禁一怔:“難道東方堂主信不過我們,又派了人來?”心念甫動,來人已到了近前,卻是個身着藍袍的青年漢子,面目並不相識。

    來人瞥了一眼四周的屍體,驀地發出了一聲大吼,緊接着飛奔過去撲在了焦鋒的屍身上,放聲大哭。

    這一哭,直是撕心裂肺、天愁地慘。

    過得良久,這藍袍人用劍在地上挖了個大坑,將焦鋒和夏荷的屍身小心翼翼地放入,然後用土掩在上面,堆成了個土冢。他又削了一片木片當作墓碑,割破手指,用自己的鮮血在上面寫了幾個字——大俠焦鋒伉儷之墓。

    他望着這片“墓碑”,喃喃道:“焦大哥,你身負蓋世武功、名動八表,到如今,不過是荒山野嶺間的一抔黃土。小弟爲闖名頭,離家十載,到如今又能怎樣呢?這十年來,一直讓老父擔憂,我……”說到這裏,已是泣不成聲。

    這藍袍青年人是誰?

    此人名叫任問仇,便是金獅堡主任無痕的獨生愛子,更是“伏魔劍”焦鋒的那個唯一的朋友。

    他不願佑避在父親耀眼的光環下,發誓要自己闖下名頭,這一離家便是十載。

    半年前,他知好友焦鋒欲來江南,便託他將一封信帶給父親任無痕。

    信中言道半年後,他便會回家。

    這數日來,他一直馬不停蹄地趕往金獅堡。今夜他途經此處,聞到了夜風中濃濃的血腥味道,不禁心下大奇,便展開輕功奔來,欲一探究竟,孰料,竟見到了生平摯友的屍體。

    他猛然回身,雙目如刀般逼視着癱軟在地的喬三山,寒聲道:“人是你殺的?”

    喬三山忙不迭地道:“不,絕不是我!”

    “諒你也不配!”任問仇哼了一聲,“兇手是誰?”

    喬三山一指地上的那幾具屍體,道:“就是他們!”

    任問仇“嗯”了一聲,道:“那麼,適才離去的那個人是幹什麼的,他也是兇手麼?”

    “是的,他也是兇手。”喬三山深深吸了口氣,“他……他還是正義堂主東方紅日的座上賓。”

    任問仇聞言不覺心中一凜,道:“這麼說,是東方紅日派人前來殺害了焦大俠?”

    喬三山忙道:“是的,就是他。”

    任問仇“哦”了一聲,微一沉吟,又道:“適才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鐵誠。”

    任問仇不覺眉頭一蹙,道:“可是近日名動江湖的‘死神鉤’鐵誠?”

    喬三山道:“正是此人。”

    任問仇又“哦”了一聲,沉吟片刻,道:“他此刻是去往哪裏?”

    喬三山道:“這個……或許是回正義堂了吧!”

    任問仇點了點頭,轉身走去,經過喬三山的身旁時,突然反手一劍刺進了他的後心。

    離此不遠有個深谷,這幾具屍體都已被任問仇丟到了那裏,那三間茅草屋也被他付之一炬。

    此處已落得乾乾淨淨,似乎什麼也沒發生過。可是,那個土冢卻分明地訴說着曾發生過的一切。

    莫問仇在那個土冢前悵立良久,長嘆一聲,轉身走進了前方的黑暗中。

    夜風中已帶有了些寒氣,秋天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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