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偉瞪大了眼。
元崢剛喝進去的一口湯差點嗆到嗓子裏。
金豆掂在手的湯匙“哐當”掉碗裏，看向燕喃的眼睜得牛眼都大。
元崢穩了穩情緒，“阿南，你……”
燕喃再轉眼看向元崢，抿脣一笑：“四爺，你先別急，等我說完，你若覺得可行，還得等你掏啓動資金。”
元崢渾覺自己書讀得太少，啓動資金是什麼東西？
燕喃再看向被點穴一般的苟偉，“咱們還是用這買賣消息的辦法，但換一條路，你只需做到兩點，保你現在多賺百倍。”
“百倍？”苟偉開始覺得，這小娘子腦子是不是有些問題。
這樣的市井雜燴消息，還能當軍情敵報買賣不成？
“你只需要做到兩點。”燕喃豎起兩根手指頭，“第一，深度；第二，獨家。”
苟偉支起了耳朵。
“什麼樣的消息才值錢？一種是關於名人的，如說，隔壁老王打媳婦兒了，崔相打媳婦兒了，大夥兒會更愛聽哪一種？”
“崔相。”金豆搶答。
燕喃朝他的配合豎起一根大拇指，“沒錯，所以首先，你的線人，應該集在開封府有知名度的人家。這樣的人家，無論是風吹草動，或許都能在外頭掀起不小的風浪來。”
“還有一種消息，更值錢。那是有人需要的消息。如說這次我們找你，你能提供的消息對我們來說很重要，人們對於對自己重要的東西，總是會願意掏錢的。”
苟偉聽得點頭如搗蒜，看燕喃的眼神兒簡直是崇拜，沒錯，要是每天都有人像這樣找門來找他打聽消息，且還是這樣的有錢人家，那他早發達了！
“所以首先，你的消息需要有針對性，不用事無鉅細什麼都蒐羅，除非對方有特別需要。對有針對性的消息往透裏挖，挖到別人都不知道的根子，這是深度。”
“其次，不用把所有消息都主動宣揚出去，尤其是你費了心思打聽出來的。要知道，一旦有人買了份你的小報，會大約有一百個人很快知道這小報的內容，你要再想讓他們掏錢買，難了。”
苟偉點頭點得脖子酸。
“所以你需要將消息分類，有不隱祕但轟動的，分一類，有需要額外保密的或者別有價值的，分一類。然後，是用這消息換錢的時候了。”
“怎麼換？”苟偉一改懶洋洋的模樣，興致勃勃盯着燕喃，他似乎看到了滿眼的銀子，卻抓不到。
元崢也聽得目瞪口呆，這丫頭，是販賣軍情出身的吧？
燕喃說起這些來簡直駕輕熟，雖然她不是搞八卦消息的，但她好歹也是在那個圈子混了好幾年的人，怎麼樣讓消息更值錢，簡直太明白不過。
她好整以暇喝了一口湯，放下陶碗道：“第一類，夠轟動能夠廣傳的，整理好直接賣給說書人。他們纔是最需要這樣的一手消息的人，如昨日的蹴鞠盛會，你若能打聽到更細節的消息，如唐家姑娘如何逆流而支持元四爺。”
“如蕭世子如何與宿敵元四爺化恩怨爲隊友，又如唐二少和崔三爺輸蹴鞠後對元四爺的挑釁等等，保證獨家，不外傳，再在第一時間找到說書鋪子，你說他們喜不喜歡你的消息？”
苟偉聽得兩眼放光，要是賣給他們，那不是幾錢的事兒了！
“另一類消息，要有的放矢。”燕喃繼續道：“找到需要這種消息的人，或者等有需要消息的人來找你。”
“如說吧，張家的姑娘看了李家的兒子，那李家的兒子有沒有訂婚？有沒有隱疾？有沒有不良習慣？有沒有心人？這些消息對張家來說很有用了……”
苟偉對這些事情天生敏感，聽燕喃如此一說，茅塞頓開，連連點頭接着道：“我只要在線人再下些功夫，對方想要什麼消息，我再去打探是！”
燕喃一拍桌子，“沒錯！”
“你還得把自己這本事慢慢放風聲放出去，這樣，以後別人若想打探消息，第一個會找到你！”
苟偉聽得心血澎拜，如此下去，他不再是汴河沿街的小混混而已！
可是……
“如此一來，打點線人較麻煩了。”他皺了皺眉。
“沒錯。”燕喃一聽知道孺子可教，“所以你要培養自己的線人，保證他們有消息賣給你，一些不重要的可以即時再收買，重要的則要長期培養下去，如車伕，如門房，這都是消息渠道最全的，還有賭場花樓，都要有線人。”
燕喃說着，轉向了元崢，“四爺，你覺得這事兒如何？”
“如何？”元崢頭一次看燕喃看得兩眼發直，聽她噼裏啪啦一頓說，跟聽天書似的。
燕喃已是鐵了心，她太需要有這樣一個消息了，又能掙錢，何樂不爲？
燕喃眼巴巴看着元崢，“咱們這事兒是肯定能掙錢的，尾巴這兒有人，咱們只要先投一筆銀子下去，牽出些線頭來，能慢慢給掙回來。”
她口氣軟了下去，“春柳的消息，還有春妮的消息，若你親自去打探，只怕有些惹人矚目，也打聽不出來更多的事兒，不如讓尾巴去忙這些。”
還有淵哥哥的事情，她太需要太需要來自各處的耳朵。
元崢非常明白消息對他的重要性，他初來乍到，也同樣需要了解更多的關於朝堂的各種消息，讓他驚訝的是燕喃對於此種事情的純熟程度！
他看着燕喃點點頭，“銀子沒問題。”
有他這句話，燕喃與苟偉同時心花怒放起來。
“不過。”元崢沉吟着，“這事兒，只能咱們四個知道，你我都不宜摻和進去。”
苟偉也是人精，明白元崢在擔心什麼，拍着胸脯道：“四爺您放心，您和這位娘子都是我苟偉的東家，外頭的事兒，我出面，保證給擺平，絕對不給您二位添麻煩！”
燕喃見元崢也同意了，趁熱打鐵，“好！咱們先擬個簡單的書！”
“第一樁買賣，我跟你買。”燕喃看向苟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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