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是河面寬闊的汴河。 .

    盧三側頭看了看,河邊離着緩丘半坡不過幾十步的距離,而梁燕喃馬車已壞,她車只有她和另一個小丫鬟,跑也跑不出他們的手掌心。

    唯一疑慮的是剛纔提前回城去的那些護衛,若是等不到梁燕喃,必會回去報信或者過來相救。

    不過此地距離城門至少四里地,又在山,他們若是搜尋也得尋一陣兒。

    盧三想了想,低聲吩咐身旁士兵,分兩隊人去山道口守着,再揮手大聲道:“其餘人等河邊集結。”

    山坡的數百人這才策馬往河邊而去。

    這處空地頓時安靜下來。

    待人都離開,盧三笑着對車廂內道:“聖女娘娘,您看,人都已經撤走了,只要您肯和我們走,您和您的母親都能得到在大梁更加優厚精心的款待。”

    還不待燕喃迴應,山道又響起一串馬蹄聲。

    “殿下!”盧三回頭一看,是金煥帶着圖鷹等人已趕來,忙笑着迎過去,朝圖鷹往來路打一個眼色。

    圖鷹立即返回去到官道入口處的山道密林旁。

    金煥則下了馬,往盧三和燕喃馬車這邊走來。

    盧三奸笑着湊到金煥身旁,低聲道:“恭喜殿下,這下聖女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了。她指明要見您,您看,是先用藥,還是您勸她回去見尊?”

    “要見我?”金煥眼一亮,回頭看看,“開封城內還沒動靜吧?”

    盧三點點頭,“梁湛不會來那麼快,聽說林九淵劫了法場,城內這會兒亂起來了。咱們在山道外頭有人守着,若有動靜,咱們提前撤。”

    金煥眯起眼,頗爲滿意他的佈置,喜氣洋洋笑道:“林九淵還真是會給咱們製造機會。”

    他擡腳往燕喃車廂旁邊走去。

    壽陽衝出來城的時候,已是晚了一步,官道早空蕩蕩,只有被羣馬踏過的泥稀爛。

    壽陽冒雨往前衝去,她只知金煥要在城外對燕喃動手,金煥讓她出城後自會有人找她,可眼下雨霧迷濛,一個人也沒有,她哪兒找人去?

    壽陽不管不顧,策馬一個勁兒沿着官道往南衝,必須趕在金煥將梁燕喃帶走前趕到纔行!

    守在山道口的護衛正好看見壽陽帶着人馬跑過。

    “招呼來嗎?”有人輕聲問。

    “先等會兒。”留着外頭的圖鷹看了看山裏,先讓殿下談完事兒再說。

    這邊金煥已來到馬車前,揖首笑着道:“在下金煥,求見聖女娘娘!還請聖女娘娘恕在下冒昧,只要娘娘同我們回遼國去,金煥必定親自賠罪!”

    燕喃聽見金煥的聲音,這才拉開簾來,恨恨盯着他:“你們既然有求於我,該拿出誠意來。像如今這般又追又堵,還害我丫鬟受傷,車伕不知所蹤,我憑什麼要跟你們走?”

    金煥見燕喃衣衫狼狽,鬢髮微亂,此時柳眉倒豎,桃花眼圓睜,一汪水波含怒帶怨,這會兒隔着細雨霧看起來更顯楚楚可憐,心大動,恨不能立即將她抱在懷裏好斯愛憐一番,神色更加癡癡,“娘娘何苦留在梁湛這種小人身邊,助紂爲虐?”

    燕喃心一動,嗤笑一聲,果斷道:“殿下這話我不懂了,他是我父親!我不助他,難道還要助你們這種綁架搶人的小賊?”

    金煥背起雙手,搖搖頭,目光色眯眯黏在燕喃臉,只覺這五官他看多少遍都看不夠,惋惜着道:“娘娘想來也知道,您便是三百年前那位桑族聖女的輪迴之身,可惜失了讀心術,所以才了梁賊的奸計。此人心腸歹毒,手段毒辣殘忍,您莫要被他所騙!”

    燕喃眼神恰到好處的露出三分茫然七分憤怒,胸脯氣得一起一伏,“你血口噴人!你們纔是賊!”

    金煥嘆口氣,想着若是能說服燕喃,也可省了下蠱之煩,而以梁湛對燕眉的所作所爲,說服燕喃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若是能趁此機會接近燕喃,先佳人在懷,那……嘿嘿。

    他暗喜,遂擺出了長談的架勢,故作關懷道:“三娘子難道不想知道,當年您母親爲何要送走襁褓的您,又爲何會到如今也仍然不省人事嗎?”

    他的稱呼也從聖女換成了更加親近的三娘子。

    燕喃果然似被他說心事一般,身子微微一顫,故作愕然,“我娘送走我?”

    金煥見話語奏了效,繼續道:“您和您母親本都是我們東遼人,桑族遷往北地的一支,早在百年前在我們東遼的長青山腳下安定下來,世代農耕打獵爲生,生活平靜而安逸。後來,也不知梁湛是如何知曉您是聖女的輪迴之身。十七年前,他趁着您母親剛剛有身孕之時,便帶着漢人到長青山腳下的黑熊嶺,將您母親劫走不說,還派人屠村,殘忍至極的將您的至親和村民都殺死燒光,又裝作無辜的模樣騙取了您母親的信任!”

    “你胡說!”燕喃恰到好處的爆出一句,臉色因爲金煥的話變得蒼白,揪着馬車車簾的手抖如篩糠。

    金煥心疼地往前走幾步,似是想來扶燕喃,燕喃一把又將匕首橫在脖子,激動地顫聲道:“你有什麼證據?憑什麼說他不是我親爹,憑什麼說他騙了我娘?”

    金煥忙頓住腳,示意燕喃冷靜,疼惜道:“三娘子不要着急,金某敢這麼說,自然是有證據。只因那日你們桑族人都村子裏還有許多人剛剛好都在那日外出,僥倖活了下來,而那些人當,有當時認識你爹孃的人,自然可以作證!他們現在都在東遼,我可以帶你去見他們!去見你的族人!”

    燕喃暗挑眉,應該確實有很多桑族人在那次屠村慘案活了下來,不然如何解釋跟隨那尊的軍隊還有桑族人?

    可是,按梁湛的說法,屠村是東遼人下的手,這二人說法差異如此之大,究竟該信誰,還得等娘醒了再說。

    她心頭細細思索,面卻繼續靠演技裝出激動的模樣反駁道:“可我娘是被圖鷹給下毒的!你敢說圖鷹不是你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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