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崢愕然看着燕喃的舉動。

    跟在他身後的金豆和鍾永也睜大了眼。

    這是八塊極不規則的黑玉牌,每一塊都只有私章見方大小,上頭的花紋也是黑色,是以極不明顯。

    元崢本來還以爲恐怕得花上兩盞茶的功夫才能將原本的燕子令拼好,沒想到燕喃竟然順手拈來,根本看都不用看就知道那燕子令原本該是拼圖的哪一部分

    “你怎麼知道的”元崢眸色深深,盯着燕喃,莫非她真的是聖女娘娘轉世

    燕喃偏着頭一想,手頭動作不停,蹙着眉道:“我也不知道,單塊的燕子令我覺得很陌生,可是放到一起之後,我就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說話間,她手底下的八塊燕子令已經拼成一個栩栩如生的飛燕,只其中一個翅膀尖少了一塊,正是被嶽紅用毒物沾染過的那塊

    只是一個不完整的燕子令,那黑玉表層晶瑩的光芒似有了生機,愈加灼灼生輝,那黑芒在空氣中似乎騰出濛濛的霧來,比當日燕喃在地庫裏見到的夜明珠還要明亮。

    而黑色下頭隱隱流動的晶瑩體,似乎躁動而雀躍,滾動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屋內一片寂靜,每個人都愣愣看着這神奇的一幕。

    “這就是燕子令”燕眉踱步走進來打破了沉默,看着案上幾乎成型的燕子,聲音極輕極虔誠。

    三百年前,是聖女娘娘用切玉刀將這塊精美至極的玉雕生生切成九塊,而她自己和寶藏一起,從此堙沒在人世間。

    三百年後,這凝聚了桑族世世代代聖女之血的世間奇寶,終於又重現真面目

    燕喃心跳得厲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將最後一塊燕子令拼上。

    “地圖呢”金豆從元崢身後探着腦袋睜大眼看。

    都說有了燕子令就能找到寶藏,想來燕子令就該是藏寶圖纔對啊

    “不對。”鍾永搖搖頭,“燕子令應該是打開寶庫之門的鑰匙。”

    “形狀這麼奇怪的鑰匙”金豆歪着腦袋,搓着招風耳,表示很費解。

    燕喃也不懂,燕子令就這樣了,沒有變幻出什麼花樣來,那寶藏呢

    這玉令究竟是路線圖還是鑰匙完全沒有頭緒

    燕眉也看着發呆。

    元崢則難以置信地喃喃道:“這是,你耳後胎記的形狀”

    燕喃緩緩點頭,沒錯,這就是她身爲林燕子時,耳後胎記的形狀,娘醒來後告訴過她,這是她用族長給的一方小小黑玉,以血融後印在她耳後的印記。

    燕喃不僅僅想到的是她的胎記,擡頭看着元崢道:“這也是,貞慶道觀地下祕庫中,那扇大門上頭標記的形狀”

    “這燕子形狀,是桑族的標記。”燕眉解釋道:“相傳桑族的祖先是由燕子引路,找到苗疆一方淨土爲家園,所以後來族人以燕子爲神物,燕姓也是桑族第一大姓氏。”

    燕喃想到娘說過的,桑族人的血可以微融這血玉石,聖女的血則可以讓燕子令完全融合,遂對燕眉道:“娘,咱們先把這八塊燕子令合起來試試吧。”

    她伸出食指,“用指尖血可行”

    燕眉點點頭,心疼道:“你且試試。”

    元崢擔心地問燕眉,“可需要很多血”

    “應是不必。

    ”燕眉道:“我們普通人的血只需一滴就能融開指甲蓋大小的燕子令,聖女的血會更有靈力一些。”

    外頭守着的小柔聽着裏頭動靜,拿進來一根繡花針。

    燕喃豪氣地擺擺手,“不用這個。”

    轉頭朝元崢伸手道:“匕首給我。”

    元崢握住她手,謹慎道:“切玉刀極鋒利,我來。”

    他擔心燕喃下手沒個輕重。

    燕喃點點頭。

    元崢掏出切玉刀,一隻手捏住燕喃食指指尖輕輕揉搓,讓那血色充滿指尖,再用刀尖特別特別輕地一碰,晶瑩的指尖皮膚立即染出一片殷紅。

    元崢只覺見過那麼多血,從沒有這次這般驚心動魄,心疼地忍不住朝燕喃傷口吹了吹。

    燕眉在一旁看着輕輕掩嘴,這點傷,跟繡花針扎到手差不多啊

    燕喃倒是十分淡定,輕輕將手指伸到八塊燕子令的連接處,沿着那紋路讓血珠一滴兩滴三滴一路滴上去。

    燕子令上的黑色光暈轉瞬變成了淡淡的紅,那玉面上流動的寶光忽破開來,像河水匯入大海,原本固守在單塊燕子令中流動的晶瑩物體以燕喃的血爲橋引,漸漸流動到其他燕子令上頭。

    燕喃看得發呆,難以置信地張大嘴,那黑玉似活物,原本堅硬的玉石變成了柔軟的暗紅色血液,流動的範圍越來越廣,越來越洶涌,整個燕子令就似一口井,又似另一個不同於外界的獨立空間,以邊沿爲界,那些流動的東西絲毫不會越過界限

    太神奇了

    片刻功夫,被她的鮮血滴落下的燕子令邊沿,縫隙漸漸被流動的玉質體填滿,變得如一個整體般沒了裂痕,這就是被切割開之前的燕子令

    唯一的遺憾,就是缺了一小塊

    燕喃心內激動過後,又冷靜下來,這東西左看右看,仍然和寶藏沒什麼關係呀

    忽腦子裏飄過一句話,“如果想不起來,仔細看說明書。”

    說明書

    這是他們在貞慶道觀密室中發現牛皮畫卷時上頭寫的小字,那一定和燕子令的祕密有關

    可是那畫上是空白啊她怎麼看

    燕喃急得站起身在屋內轉圈,其他幾人都仍盯着燕子令的詭異流動驚歎不止。

    燕喃目光瞟到那隱隱透着暗紅的光芒上,腦子裏被堵住的那塊石頭像忽然“吧嗒”一聲響,被人給推開

    聖女之血

    娘一族所帶走的那聖女娘娘和高人的牛皮畫像,和她手頭那張牛皮畫,唯一的區別就是,那張人像上有

    聖女娘孃的鮮血

    “我知道了”燕喃忽大叫一聲“一定是這樣,既然有說明書,必須按照說明書來操作”

    邊說邊拔腿就往外跑去。

    屋內衆人聽得一臉懵。

    燕眉擔憂而詫異地喊了聲:“去哪兒”

    “等我三分鐘”燕喃脫口而出。

    元崢和青衫早已跟上她跑了出去。

    “三分鐘是什麼鍾”金豆留着屋內,撓了撓頭問阿白。

    阿白也看着燕喃背影,皺着眉自言自語,“比動物的語言還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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