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親王語調平靜,卻說得梁湛句句如重鼓擂耳,“而你對燕子令和寶藏又有必得的信心,你所以我猜,你帶回來的那女子,若不是聖女,也十之八九和聖女有關係”

    梁湛心裏此刻纔跟明鏡似的,怪不得忠親王對他的所有舉動皆不仔細過問,包括他派人去苗疆散播消息,包括他費勁心思找回燕喃。

    他完全知道他在做什麼

    他只不過是坐享其成,靜待他將完整的燕子令交到他面前來

    而他將蕭齊和梁宛茹調包,成爲了忠親王最好的挾制他的武器

    梁宛茹對於忠親王來說,他會在乎一個女兒嗎

    梁湛汗溼透了背,重生以後,步步爲營,想不到到此時竟是滿盤皆輸

    但是燕子令那邊的事兒他還不太清楚燕喃他們究竟到哪一步了,只要寶藏未到忠親王之手,他就還有機會

    讓他認輸,不是那麼容易的

    忠親王朝旁邊小宦官打個眼神,“給少宰大人擦擦汗,瞧這天兒熱的。”

    梁湛面色鐵青,既然忠親王把話都攤開了說,他也不再客氣,一拱手垂下頭道:“若是這兩樣梁某都不選呢”

    那兩樣自然是指忠親王送出來的毒酒和匕首。

    忠親王眯了眯眼,“看來少宰大人是敬酒不喫喫罰酒了。”

    梁湛緩緩擡起眼來,咬了咬牙關道:“梁某並未做過任何背叛王爺的事,將來也不會,請王爺看在天下與寶藏皆在王爺之手的份上,將齊兒廢爲庶人,將我梁府也除爵抄沒家產,我一家人永離開封府,再不回來”

    忠親王正要開口,只見外頭一個小宦官匆匆跑到殿門口來。

    不久,守在門口的黃公公小跑着來到忠親王身旁,湊近低聲道:“王爺,元四爺他們去了城東南一所道觀,就上回壽陽公主出事兒的那地兒。”

    忠親王眉毛抖了抖,這個時間,去道觀做什麼

    他看了看跪地的梁湛,閉上眼轉起了核桃。

    寶藏還未到手,暫且不動梁湛的好,誰知道這人會不會還留了什麼後手。

    反正他跑不出他的手掌心,等拿到寶藏再說。

    忠親王看了看外頭日頭,笑着對梁湛道:“起來吧,你身體剛剛恢復,且莫勞累太久,就在這宮裏用午膳,然後好好休息休息。”

    這就是將梁湛軟禁在宮內的意思了。

    梁湛稍稍鬆口氣,只要忠親王不立即動手,他就還有機會。

    元崢與燕喃先各自回府。

    元崢與元太師在書房內密探許久,又與爹孃共同用了午膳。

    燕喃回到梁府,則見燕眉屋內擺着兩口小小桃木箱,一副遠行的模樣。

    “娘您這是”燕喃摸了摸那箱子。

    “我想搬去貞慶道觀住。”燕眉笑笑,拉着她在榻上坐下,“你說,那兒是開國時那位聖女娘娘留下的地方是吧”

    燕喃點點頭。

    燕眉將她手握在手心裏,溫柔道:“你暫且還住燕回閣吧,既已找到燕子令,梁湛不會委屈你。你是要嫁去元太師府的,我不想你因爲我而壞了名聲。而梁湛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終究是救過我們娘倆。我這次救他一命,就算是還了恩,從此以後兩不相欠,各走各路。”

     

    “娘”燕喃張張口,又不知說什麼好。

    娘和梁湛之間的關係,當真是說不清道不明,梁湛是真心又如何他動機不純,又屢屢違背孃的心意,以娘無慾無求的性子,又怎麼會再和他這般做夫妻做下去

    她想了想道:“正好我和四爺準備下晌去道觀一趟,您也一起去看看吧。”

    如果那樣娘能快樂的話,她自然會尊重她的意思。

    用過午膳,元崢已帶着金豆和鍾永在梁府門口等候燕喃母女及青衫。

    一行人到達貞慶道觀,元崢待燕喃下了馬車,同她一左一右伴着燕眉進大門前往後頭瞟了一眼,輕聲道:“那盯梢的人走了。”

    燕喃深吸一口氣,暗暗捏了捏收在袖中的那對黑玉耳釘,有些忐忑,“若是這耳釘也不管用該怎麼辦”

    燕眉反而是最鎮定的一個,安慰道:“要相信上天的旨意,既然讓你回來,又讓你得到這桑族古老相傳的神物,便一定有他的道理。”

    到了青衫所住的偏院內,青衫守在屋內,元崢和燕喃帶着燕眉和金豆以及鍾永下到密室裏。

    燕眉一路虔誠默唸桑族人祈禱時的經文,一面由衷暗歎這地下密庫建造的神奇精巧

    燕喃想着那飛行艙定然不小,和元崢早早考慮好將激活飛行艙的地點選在最中央的寬敞洞廳內。

    燕喃走在最前頭,剛一進廳,只聽“唰唰唰”一陣密集的恐怖聲,竟是所有洞內的血蝠都飛快地避到另一側牆壁斜上方去。

    燕喃好奇走過去,“上次咱們來的時候這些血蝠還沒這麼慌張吧”

    元崢笑着道:“你想想你手裏拿的是什麼”

    燕喃吐吐舌頭,恍然大悟,這燕子令的黑玉對血蝠來說恐怕是散發着致命氣息的,當然得一個個躲遠了。

    她順着血蝠消失的牆壁看去,驚歎道:“這後頭有個洞”

    元崢也探頭過去,果然,那堵牆與後頭的山石中間有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而深深縫隙下頭,黑乎乎看不見底,似乎是個大坑。

    想來這是道觀後倚的那座小山下頭了。

    “這山都是空的”元崢也嘆道,“也不知是天然的,還是後來建造密室時挖出來的。”

    那邊金豆和鍾永已經開始搬箱子,加上元崢幫忙,三人頗費了些力氣,纔將十二個桃木箱搬到旁邊一條通道內,通道石門合上,完全看不出痕跡。

    燕喃待洞廳內徹底空下來,對元崢等人道:“你們站遠一些,我先來試試。”

    元崢讓燕眉等人站到門口,自己則堅持守在燕喃身畔,“我就在這兒,若萬一有什麼意外,我也能護着你退開。”

    燕喃擡頭對上他目光,點點頭。

    生命對他們二人來說,已經和對方緊緊連在一起,若是生就同生,若是死就共死,也沒什麼可猶豫的。

    燕喃沉穩地將燕子令先放置於地,再從袖中取出那兩顆小小的耳釘來。

    她以前一直以爲這耳釘是人工鋯石,因爲那亮度和光澤度不像是玉,就喜歡它簡單自然纔買下。

    現在才明白,這血玉石的質地乃是極品,雖小小兩顆,上頭的熒光比燕子令上流動的還要耀眼。

    她蹲下身,將耳釘放置於燕子令旁,正想着需不需要再用割破手指滴些血上去,只見那燕子令上方的光芒忽然暴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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