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子盡頭有一處小廣場,此時擠擠挨挨站滿了村民。癡行在前方開路,從擁擠的人羣硬生生擠出一條縫隙,帶着漫緋慢慢穿過人羣。
廣場央架着一堆篝火,一個道士模樣的年人擺着法臺。在篝火另一邊有一根石柱,面綁着一個女人,女人此時頭髮散亂,遮住了面容。
漫緋不解地看了癡行一眼,心有些不安。癡行向她回望了一眼,示意她不要太擔心。
“衆位鄉里,小道此次下山路過貴處,不想撞見了這水妖女,今日小道便替天行道,收拾了她,以免將來危害各位鄉親。”道士向衆人一拱手,款款說道。
“她明明是我妻子,怎會是什麼妖怪,分明是你這妖道在這裏胡說八道!”一個男子的聲音悲憤地說道。
這個聲音甚爲熟悉,漫緋藉着火光仔細看去,卻是青年,在他身旁躺着一人,正是他的母親。
漫緋說着便想衝出去,癡行將她一把拉住,衝着她輕輕搖了搖頭。
“這位公子,你肉眼凡胎,不能看出此妖女的真身也是正常,但是今日既然被小道識破了,定不能讓她再危害人間!”道士義正言辭地說道。
“你說她是妖,有什麼證據?”青年咬牙切齒地說道。
“是啊,有什麼證據?”一衆村民也紛紛附和道。
“證據?”道士冷哼一聲,“證據便在此妖女的身。”說着,他一把扯下公主的裙子。
熊熊的火光之下,只見兩條光潔的玉腿之有湛藍的光芒流轉。道士口唸念有詞,手的桃木劍挑起一張靈符貼在了公主的身。
靈符一貼,公主的身子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腿的藍色光芒愈來愈盛。光芒漸暗之後,公主白色的皮膚隱隱閃現出湛藍色的鱗片,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分外清晰。
村民們一片譁然,紛紛開始竊竊私語。
“不,我妻子不是妖怪,她美麗善良,這些年來與大家相處得很好,難道大家都忘了嗎?”青年衝着衆人大聲說道。
“現在沒有害人,那是時機未到,妖女是妖女,難保有一天不會禍害鄉里!”道士也衝着衆人說道。
“怪不得每次海子都能捕到最好的魚,原來她妻子是海里的妖怪。”漫緋身旁的村民說道。
“是啊是啊,前幾天他還撈到了千年黑珍珠呢。”另一個村民附和道。
“她當真是水裏的妖怪?”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高聲問道。
“老人家,你想啊,這女子的來歷,你們可清楚嗎?”道士意味聲長地說道,“再說,這普通人雙腿能有鱗片嗎?”
衆人都是一片沉默。
“是啊是啊,這女人來得蹊蹺,從來沒有見她回過孃家,也沒見她孃家來過人。”漫緋身旁的村民又說道。
“之前我家娃兒說看到她腿有藍光,我還不信,原來是真的!”另一個村民面露恐懼地說道。
漫緋心又氣又急,恨不能衝去救下公主,但是癡行一直拉着她。
“村長,這樣的妖女,留不得啊!”一個村民說道。
緊接着,更多的村民紛紛附和。
“不,我妻子不是妖女,村長,你一定要相信我啊!”青年哭着跪倒在地,向着白髮老者磕着頭。
老者顯然還在猶豫,一直沉默不語。
此時,道士的桃木劍一挑,又是一張靈符貼在了公主的眉心,原先若隱若現的鱗紋此時完全顯現出來,公主的瞳孔也逐漸變成藍色。
衆人大駭,此時都高聲喊起來,要求道士趕緊誅殺妖邪,青年的苦苦哀求之聲則被湮滅其。
在羣情激憤之,老村長也唯有默許不做聲。
“衆位鄉里,如信得過小道,讓我地焚化了這個妖女,以絕後患。”
“好!好!燒死這個妖女!”所有的村民如被人洗腦了一般大聲呼喊起來,一個個目光透露兇惡。
道士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完全沒有理會。隨手從法案拿起一個葫蘆,將裏面的紅色液體倒在桃木劍,口咒語念動,劍身騰地燃起烈焰。
“癡行哥哥,快放開我,我要去救她!”漫緋想要掙脫癡行的手臂,但是沒用,只能大聲朝着他喊道。
“漫緋,此事蹊蹺,必有古怪,你不能去!”癡行勸解道。
可是此刻,道士已將火劍斬向了公主,青年想要阻攔,卻完全沒用。
漫緋抽出小匕首,向癡行手臂虛劃而去,癡行一驚,隨即放開了她。漫緋正要衝出,從兩旁的村民閃出了幾條黑影,動作快,直向她抓來。
“你去救人,我幫你擋住他們!”癡行擋在幾個黑衣人身前,衝着漫緋喊道。
“衆位鄉親,這兩人便是妖女的同黨,此時想要救走她,快快擋住他們!”道士一舉手臂,指向了癡行和漫緋。
衆人一愣,紛紛望向二人,血紅的眼充滿殺意。漫緋心暗道不好,但是她無法眼睜睜看着青年與公主這樣分離死去。
村民們慢慢圍攏過來,將兩人圍在其。之前的那幾個黑衣人混在人羣,不時向兩人偷襲。
癡行從腰間抽出水劍,劍身散出寒芒。水劍圈轉間,逼退了圍了的數人。
“漫緋,你想辦法衝出去,我來斷後!”癡行刷刷數劍,在人羣殺出一條血路,但是村民太多,又有幾名黑衣人混在其,剛剛打開的缺口很快被封閉。
在此時,一個蒙面的青衣身影從人羣外圈突圍而入,手劍未出鞘,但是依舊氣勢凌厲。他逼近漫緋與癡行身邊,拉起漫緋的手,想將她拖出包圍,但是漫緋此時仍然心心念念想着救青年與公主,死都不願意走。
青衣人一擡手,將漫緋打暈了過去,將她攔腰抱起,幾個縱躍,脫出了衆人的圍攻。
眼前是一片火海,青年與公主被烈焰包圍,可是他們仍然回過頭,對着自己微笑。漫緋猛地坐起,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竹榻,這是一間略顯簡陋的小木屋,基本沒有什麼家居擺設。屋子正間的小桌子有一盞小燭臺散發着微弱的光。
漫緋慢慢走下牀,她不知道這是哪裏,又是誰將她帶到了這裏。
“癡行哥哥!”漫緋禁不住喊了一聲。
“如今,你心,只有他了嗎?”屋外,一個清冷而熟悉的聲音飄了進來。
漫緋心一凜,快步走出屋子,慘淡的星輝下,站着她心心念唸的玄青。許久不見,他清減了不少,一雙深邃的眸子更加深沉。
“玄青哥哥!”漫緋心激動,聲音有些哽咽。
“走,我們快去救玄白哥哥他們,有個道士要燒死清芙姐姐!”漫緋拉起玄青的手,焦急地說道。
玄青哀傷的搖了搖頭,轉過身,望着漫漫羣山,沉聲說道:“漫緋,你以爲那道士是什麼人?”
“是誰?是誰要置他們於死地?”漫緋喃喃說道,沉思了片刻,忽然脫口說道,“是天君?”
“不錯,天君已經厭倦了等待。而且他也已經知道,有人一直在人間幫助哥哥他們!”玄青冷冷說道,“你們遇到的那個道士,還有那些黑衣人,是天君派來的。”
“那癡行哥哥豈不是很危險!”漫緋擔心的說道。
玄青回過頭,漆黑的眸子深深地凝望着漫緋,沉默了一會兒,黯然說道:“放心,只要他不是去救人,他們不會傷害他。況且,以他的武功,脫困當不是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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