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兒眨眨眼,慢半拍才反應過來,“小姐,您是說驤王要收拾蘇盈月了”

    “是。

    “可是驤王一向寵愛蘇盈月,還覺得蘇盈月一個丞相之女嫁給他是委屈了,萬一驤王不處置蘇盈月,而是想把你騙去驤王府怎麼辦”

    “小丫頭就別瞎操心了。”上官驚鴻微笑,“你當你小姐我是喫素的麼。”

    “對哦。小姐要人三更死,奴婢覺得那個人就活不到五更。”

    “怎麼有點像說閻王啊。”

    “奴婢覺得小姐就是有這樣的氣勢。”

    “是啊。”身爲殺手,殺人殺多了,連氣場都不一般。

    驤王府,大廳寬敞氣派,奢華古雅,數百名下人站在大廳外的院子裏整齊地列在兩邊,中間留出一條二米餘寬的過道,鴉雀無聲地恭候。

    廳內驤王祁煜一身黑色繡紋黑袍,金冠結頂,看似悠閒地品着茶,冷寒地目光不時張望門口,像是等待着什麼人。

    一側的客座上,燕玄羽一臉斯文地坐着,嗓音文雅,“驤王似乎等不及了”

    “本王還以爲等不及的是燕三皇子。”祁煜脣角冷冷地勾起。

    燕玄羽一手執起茶杯,另一手拿着杯蓋點了點杯沿,“驤王這話就說錯了,等鴻兒,本皇子可是極其有耐心的。從不曾有件事如鴻兒一般,令本皇子如此熱衷。”

    祁煜有點厭惡他一口一個鴻兒,“本王與燕三皇了素無交情,燕三皇子爲了見上官驚鴻一面到訪本王府邸,臉皮可真夠厚。”

    “交情是可以培養的。”燕玄羽擡起眼皮,掃視了一下四周,目光定格在大門口,“爲了上官驚鴻,本皇子早已顏面掃地,不在乎驤王多諷幾句。”

    祁煜不再說話,冷凝的目光同樣望向大門口。

    一名女子下了馬車,信步走入驤王府。

    那是名怎樣的女子

    螓首蛾眉,齒如瓠犀,膚如凝脂,美絕塵寰這樣的字眼似乎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

    她穿着一襲絲綢白裳配清透白紗,及腰長髮柔順地披散在身後,有幾綴落於胸前,腰細如柳,體態輕盈。三分隨意,七分清冷,如同陽光下的仙子,踏着朝陽款款而來。

    隨着女子走近,院裏所有人都不自覺屏住了呼息。

    女子態度優雅從容地走過左右列隊整齊的下人中間刻意空出的道路。

    越是近看,越是美。

    下人們眼中盡是一道道驚豔的目光,竟然連祁煜先前囑咐的行禮也給忘了。

    她,便是應邀前來的上官驚鴻。

    驤王祁煜冰冷的眸光漾了些許異常。她,本該是他的正妃

    燕玄羽斯文的面孔浮起燦爛的微笑,一起身就朝女子迎了上去,“鴻兒”哐啷一聲,手中的茶杯打翻在地,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見到你太激動,忘了手裏還拿着杯子。”

    立即有下人清掃了碎杯又退下。

    丫鬟素兒快步從後方跟上,來到上官驚鴻身側嘀咕,“小姐,奴婢怎麼覺得驤王府這陣仗,搞得好像是所有下人都出來覲見女主人一樣。”

    上官驚鴻神情不悅,素兒識相地閉了嘴。

    素兒的聲音還是不夠小,給院外幾名站得近的下人聽到,下人們馬上反應過來,在上官驚鴻最後一步跨進大廳前,恭敬出聲,“郡主萬安”

    “都免禮吧。”

    “謝郡主。”

    上官驚鴻走入大廳,祁煜比了個手勢,“郡主請坐。”

    隨意挑了張椅子,上官驚鴻坐在了燕玄羽斜對面,素兒恭謹地站在她側後方。

    燕玄羽厚着臉皮坐到上官驚鴻身側的椅上,“鴻兒,你怎麼坐得離本皇子那麼遠你離得越遠,本皇子只好越追了。”意有所指。

    上官驚鴻不理會他。

    素兒小聲咕噥,“燕公子還真是個粘皮糖。”

    燕玄羽聽到素兒的話,也不介意,“要是能一輩子粘着鴻兒就好了。”

    上官驚鴻皺眉,“燕三皇子,人多嘴雜,還請你檢點一點。”

    “檢點”燕玄羽用摺扇抵了抵後頸,朝她湊過頭來,“這兩個字本皇子不會寫,要麼鴻兒你教教我”

    上官驚鴻翻個白眼。

    祁煜寒峻的面

    孔浮起不滿,眸光還閃過一絲嫉妒。對,他在妒忌燕玄羽,能旁若無人地跟上官驚鴻打情罵俏,“燕三皇子若是不會寫字,本王府裏教書先生各個學富五車,本王大可派遣幾名夫子好好給燕三皇子上一課。”

    “多謝驤王美意。本皇子除了鴻兒上課,誰上課都不聽。”燕玄羽又擺出一副正經的態度,貌似賴皮的模樣只顯現給上官驚鴻看。

    一名下人給上官驚鴻奉上茶,上官驚鴻並未動茶杯,而是表情冷淡地對祁煜說,“可以開始了。”她說所的開始,自然是處置蘇盈月那個賤人。

    祁煜心中不滿,“驚鴻郡主難得來本王府上一趟,何必這麼心急不如先品一品茶。”

    “驤王不說,本郡主倒是忘了,這還是本郡主第一次到驤王府上。”上官驚鴻想了想,“大婚那天,本郡主從後門進驤王府,可是從未到過正廳。”

    “如果你願意,本王可特許你長居驤王府。”祁煜的神情像是給了她多麼大的一個恩惠。

    “對你,我從來不浪費時間。”她冷嗤。

    不意外她的反應,祁煜臉色冷冰地說,“對於一名下堂婦,本王不要的女子,本王也從來不會再看一眼。”

    “鴻兒,你別理會驤王睜着眼睛說瞎話。”燕玄羽朝上官驚鴻眨眨眼,“他不看你,本皇子天天想看你,時時刻刻看到你最好,恨不得把你栓在褲腰帶上。”

    院外的下人很多人忍不住撲哧一笑,就連丫鬟素兒也笑開顏,“燕三皇子,你就是喜歡我家小姐,也得有個度啊。”

    燕玄羽攤攤手,“我對鴻兒的喜歡,就是沒個度了。”

    上官驚鴻態度冷淡,因冷淡而顯得冷漠。

    祁煜濃眉微皺,不想再聽燕玄羽朝上官驚鴻使勁表達愛意,冷然吩咐,“去把蘇盈月帶出來。”

    “是,王爺。”下人領命而去,少許,蘇盈月披頭散髮,面色蒼白地在下人的摻扶下走了出來。

    說是摻扶,不如說是下人押制,她不得不來。

    蘇盈月還是穿着昨天的黃色衣服,臉上沒蒙面紗,右頰退了腫有點淤紅,面色是蒼白如紙,整個人顯得既頹廢又有點楚楚可憐。

    上官驚鴻一挑眉,“驤王真是心胸寬廣,對待這樣一個女人,昨晚也只不過將她幽禁於迎月居。”

    “本王對愛妾好,郡主喫醋了”祁煜冷然一笑,“郡主倒是將本王府裏的情況瞭解得一清二楚。要是郡主早先交待一聲,本王大可將蘇盈月關入大牢。”

    蘇盈月站在大廳中,倏然朝祁煜跪下,宛柔纖弱之態猶顯。她未發一言,不會笨得問祁煜叫她來做什麼。

    祁煜三擊掌,一名中年婦人在下人的引領下走入大廳,顫抖地向祁煜行跪禮,“民婦王劉氏見過驤王。”

    “王劉氏,將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祁煜冷冰地開口。

    “是。”王劉氏說道,“民婦的丈夫王左坤約莫四個月前,在驤王您與驚鴻郡主大婚之前的幾日,對民婦說,您的侍妾蘇盈月找他做件肥差。讓民婦回老家等消息,說是等他幹完這一票,就發財了。民婦一等再等都不見丈夫回來。前幾日民婦想來問問蘇盈月關於民婦丈夫的事,蘇盈月並未見民婦,只是命人將民婦打發走,想不到一離開驤王府,民婦就莫名被人追殺。還多謝王爺您的侍衛出手相救,不然民婦難保性命。”

    祁煜又命人帶蘇盈月的侍婢香蘭,香蘭指證,“奴婢香蘭自小跟隨月夫人,夫人表面上看起來溫宛善良,實則心如蛇蠍,王爺您與驚鴻郡主大婚那晚,夫人買通了三名莽漢,分別是王左坤、李錢、楊尚昆。李錢是府裏以前的一個長工,夫人是買通了李錢,再通過李錢找的王左坤與楊尚昆二人。夫人知道王爺您新婚夜不會回新房,特命此三人將驚鴻郡主奸sha,未料想,郡主非但沒事,反而欲作案的三人死了。”

    “你你含血噴人”蘇盈月面色蒼白地指着香蘭,“香蘭,本夫人待你不薄,你怎麼如此胡亂給本夫人栽贓罪名”

    “奴婢句句屬實。”香蘭一臉正義地說,“奴婢那時見月夫人行蹤鬼祟,於是跟蹤,才驚曉夫人竟然如此歹毒,爲求自保,奴婢不敢將此事說出來,奴婢知罪,還請王爺開恩”

    “坤哥死了”王劉氏一聞丈夫噩耗,悲痛得昏了過去。

    祁煜一個手勢,下人立即將王劉氏拖走。

    上官驚鴻淡淡一笑,“事情是越來越有趣了,如果本郡主沒記錯,蘇侍妾昨天在茶樓裏說是你的父親指使人這麼做的,你只是知情不報。”

    蘇盈月顫抖地辯白,“是其實這事跟我沒關係,是父親讓我這麼做的。”事已至此,她只能繼續說謊。

    “你真是爲父養的好女兒啊。”左丞相蘇景山一臉沉重地從側廳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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