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剛剛高興過了頭當場宣佈的事情,蘇浩磊當然沒有忘。
但蘇黎居然鑽了這樣的空子,他氣笑了,心中怒氣不斷的升起,卻隱約的伴隨着一絲的欣賞之意。
蘇黎長大了,雖然看起來與那不知轉彎的書呆子不同,但畢竟從小在蘇家的薰陶下長大,那些個骯髒的,黑暗的東西,早就已經融進了他的骨子裏。
之所以未發,不過是時機未到。
蘇浩磊心中輕鬆一片,蘇黎是他們蘇家全力培養出來的,其實說起來他要娶誰他還真不打算干涉,只不過衆家人在此,這孩子又太擰,是以,也該打壓一下了。
蘇浩磊冷笑一聲:“不錯,天下女子,除皇室,除賀蘭,你誰都能娶,卻並非獨一。”
他話落,蘇黎面色微變,若雪伏在地上,無人瞧見他的臉上早就已經掛滿了淚水。他到今天才知道蘇黎對自己有多喜歡,但越開心,他就越憂心,越恐懼。
他怕,怕有一天,蘇黎知道自己的真相。如果真到了那麼一天,蘇黎,他,又如何看待自己
若雪的心思無人而知,蘇黎視線落到他半掩在袖口下捏的發白的拳頭,眸間微微一顫,抿脣道:“祖父說的是。”
“不過,”蘇浩磊臉上還未來得及掛上笑意便被他打斷,蘇黎擡起頭與他直視:“與若雪一同進門。”
祖孫二人冷冷對視良久,蘇浩磊身子往後輕輕一靠,抿了一口酒,不經意音瞥向若雪的眸子裏帶了一絲的陰毒,沉聲道:“好。”
......
賢王府。
自賀蘭音走了之後,葉翾就一直坐在原地,未曾動一分。
張言看不過,叫小飛陽給他披了一件衣裳,小飛陽披好之後便坐在他的身邊,見自家世子不說話,他也覺得無聊,玩起自己的手指來。
葉翾望着遠空的眸子收了回來,回頭見小飛陽玩的認真,嘴角勾起一抹笑來:“玩了這麼多年,也不覺得無聊”
小飛陽面上一喜,往他身邊靠了靠:“音音姐姐教過飛陽,說是世子不開心或者無聊的時候,飛陽這麼一玩,世子便會分散注意力了。”
葉翾眉眼染了一絲的溫柔,眼中盛着光:“她當真是這麼說”
小飛陽被他這麼一問,很是認真的擰着眉頭想了想,點了點頭,他剛點完頭,嘴角笑意還未來得及放下,便警惕的站起身,左手搭在短劍上,隨時準備殺出去。
葉翾道:“飛陽,先去找莫羽吧。”
小飛陽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閃身便消失在夜色當中。
他身影一消失,一抹身影便從葉翾身後的黑暗中走了出來,徑直在他身邊坐下,輕笑道:“這麼多年了,你侍衛的本事是越來越高了。”
葉翾視線落到他的臉上,低聲道:“人出宮了嗎”
“還沒呢吧,”衛旭打了個哈欠,有些睡不飽的模樣,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伸手在自己的懷裏掏出一封信來:“我父王給你的,你瞧完了,記得還我。”
葉翾接過,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少頃,輕聲道:“不如一起看”
衛旭視線望向他,帶着絲銳利,嗤了一聲,身子向後一躺,雙手枕在腦後,閉上雙眼道:“得了吧,謀略向來不是我等所長。從封地趕來又要防着蕭景晨他們發現不了到你這賢王府來花費的力氣實在太大,本世子着實累極。你且看你的,待本世子醒後將結果告知便可。”
葉翾揭了封漆,伸手挑開長信,還未閱讀多久,耳邊那邊已經傳來了輕微的鼾聲。
月上梢頭,今夜,還很長。
......
賀蘭府。
賀蘭姍姍在馬場暈過去之後便被送了回來,此時已經清醒,正趴在朱老太太的懷裏哭的聲嘶力竭。
朱老太太心疼的緊,一邊拿帕子給她擦臉,一邊憤憤的瞪着黑着臉的賀蘭雄道:“你聽聽,你聽聽,賀蘭音那個賤人實在是太可惡了,她竟然,竟然這麼欺負我們家的姍姍她身份這麼高貴啊往後是要嫁給皇室的人”
賀蘭雄的臉更黑了,冷着眼看着賀蘭姍姍,嘴角掛起一抹諷意:“嫁給皇室是誰不顧名聲巴巴的自己闖出府去皇宮的”
賀蘭姍姍哭的一噎,心知惹了自家的祖父不高興,但奈何她年紀小,看起來稚嫩又純真,只需睜一雙純純
的大眼睛,便會叫他們軟了心思:“祖父,這次可真怪不得姍姍。是她,是賀蘭音,她跟皇后娘娘說要與我一同進宮,皇后娘娘信了,以爲我們的關係真的那麼的好,又知道姍姍名譽好,所以姍姍纔會頭一個進了宮。”
朱老太太跟着賀蘭姍姍的哭聲一起哭,她年紀大了,見不得這種欺負人的事兒,轉過頭怒瞪着賀蘭雄:“那賀蘭音做的越來越過分了。我不管,雄兒,你一定要叫她喫些苦頭雄兒,你不要因爲她是我們賀蘭家的孩子就心存善念,你看看她對我們有善念嗎哪一次,她有哪一次是向着我們的”
朱老太太擦着眼角的淚水,嘆了一口氣:“好在咱們也快熬出頭了,太子殿下那邊兒怎麼說”
賀蘭雄沉着臉,“您雖然是我娘,但也是婦道人家,政場上的事情,就不勞母親掛心了兒子要提醒娘一句,賀蘭府終究是支持皇上的,若支持太子的消息傳出去,相信娘要回鄉下了。”
朱老太太面色一白,輕輕的打了個哆嗦,臉上的神色也不太好看起來。
不行,她好不容易纔過上這樣的好日子,是萬不可能回到那窮鄉僻壤過苦日子的,但賀蘭音的那口氣她又咽不下去。
賀蘭雄再怎麼沒用也是一家之主,賀蘭姍姍雖然哭的厲害,但她也不好撫了自己兒子的面子,只好一邊安撫着賀蘭姍姍,一邊心裏琢磨着要怎麼對付賀蘭音了。
......
賀蘭音拎着白肅清一路疾馳,好在白肅清在關鍵時刻並不掉鏈子,很聽話的不掙扎的同時還注意着周遭環境,不時的給賀蘭音指出正確的道路。
“在那兒”白肅清指着遠處掛着兩盞清燈的冷森大門,拉着賀蘭音的袖子:“師姐,那兒就是冷宮了。皇上下了命令,不準人探望,所以這裏都被清場了,外邊也沒有人伺候着,那上面的小門兒是用來遞食物的。”
賀蘭音環顧四周,果然如白肅清所言無一人氣息所在,她忍不住又垂眸看了他幾眼,白肅清擡起頭對着她眥牙一笑。
“師姐,”白肅清眼底透着一股子的認真:“我總覺得我娘還在世,如果這是真的話,那麼我在找到我娘之前,一定會助你和葉世子一臂之力。”
賀蘭音眼底閃過一抹冷光,擰眉道:“你不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就是對我們最好的一臂之力。”
白肅清大受打擊的模樣:“師姐,你怎麼能這麼對待你的追求者呢”
賀蘭音嘴角一抽,不知作何而想,話不經腦子便脫口而出:“你當真喜歡我”
白肅清立即正了臉色,舉起右手三根手指併攏指天發誓:“我白肅清雖然紈絝不化花心人間,但對師姐的心卻是如濤濤長流奔騰不息”
賀蘭音盯着他的眼睛,見他眼中認真,眼底卻是一片清明之色,心下禁不住笑出了聲,挑眉道:“若是違反誓言呢”
白肅清道:“就讓我一輩子娶不到媳婦 ”
賀蘭音低喝一聲:“一輩子不舉”
白肅清舉着的手抖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的慌亂,賀蘭音假裝沒看見,拎着白肅清朝着冷宮而去。
冷宮四周靜悄悄的,賀蘭音正想着要如何進去,就聽見一陣悉索的聲音,她低頭一看,就瞧見白肅清不知打哪兒拿了根細小的鐵絲正在鐵鏈上搗鼓。
少頃,便聽見咔嚓一聲,鎖應聲而開。
賀蘭音瞭然,對於白肅清每次都能輕而易舉的逃出白府以及皇宮,是終於知道了原因。
這小子不跟榮玉一起去當神偷,那真是可憐了。
一個盜人,一個盜屋,來個裏應外合,當真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了。
冷宮鐵門緩緩的打開了,兩壁上的油燈一盞盞的由近而遠一一亮起,爲他們照亮了一片幽暗的狹小過道。
賀蘭音微微一怔,順手便將鐵門給關上了,兩人對望一眼,沿着這條過道向裏走去。
過道不長,不一會兒的功夫便能瞧見黑鐵製成的巨大牢籠,最裏面的一處似乎有一抹身影坐在裏面,聽見聲響,那人緩緩的擡起了頭。
壁裏燈光逐漸亮起,白肅清的眼睛也越睜越大,喉嚨裏壓抑幾分,脫口而出:“你.....呃。”
他話還未說完,賀蘭音便伸手在他脖頸上劈了一手刀,白肅清兩眼一翻,身子便軟軟的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