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以庶爲貴 >第一百二十九章 誠心勸誡
    北辰皇宮的冷宮如同一座方形鐵牢,近百根黑色玄鐵製成的鐵柱上下鑲嵌在泥瓦之中,無銅鎖無窗戶無一人監視看護,幽森冷寂,詭異萬分。

    更何況裏面着的人,還是除了當今太后便是全天下身份最是尊貴的皇后蘇暮蓉。

    青瓷羊形燭臺綴在四個角落,投下的陰影相互交叉罩在牢中女子的身上。

    蘇暮蓉的視線落在躺在地上不醒人世的白肅清身上,繼而掀起眼皮,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淡淡的看着賀蘭音。

    賀蘭音不蠢,她也不笨,自然知道眼前這個不過十七八歲的女子不是來問自己爲什麼的,是來跟她談條件的。

    蘇暮容笑道:“本宮是不是應該先感謝音姑娘”

    賀蘭音瞧她:“不能叫你們母女相認,你應該恨我居多。”

    蘇暮容眼中閃過一道光亮:“看來音姑娘查到的事情還挺多,肅清栽在你的手上,倒也不虧。”

    賀蘭音視線落到被她劈暈的白肅清身上,心中知曉想知道些什麼就要花些時間,索性席地而坐,對着蘇暮容道:“算不得栽,我亦提醒過他幾句。只不過他拉着我一心想要尋你,推脫不得。”

    蘇暮容點點頭,似乎想到什麼,輕笑一聲:“那麼多年過去了,這小子的性子還跟以往一樣浮躁。”

    賀蘭音道:“宋靈偃應該早就尋到了你,你爲何不跟他回去有你誅門聖女的身份,想要護住白肅清,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

    蘇暮容嘴角泛起一抹苦澀:“是啊,不費吹灰之力,但這也是需要代價的。音丫頭,你今晚,不該來這裏的。”

    賀蘭音眼簾一顫,蘇暮容卻是擺了擺手道:“罷了,世上之人皆各有天命。我是誅門前任聖女,亦是白肅清的生母,但我不是蘇家二女兒蘇暮容。”

    “十八年前我初下山,遇見了兩個人。一個是肅清的生父,另一個就是蘇暮容。肅清生父是如何的性子,想必你比我還清楚,暫且不談。令我糾纏於這塵世不得脫身的,便是暮容了。”

    她嘆了一口氣,視線又落到白肅清的身上,眼中浮上一絲水光,緩聲道:“肅清五歲那年病重,我尋上暮容,恰逢她進宮選秀,便被一起帶入這宮中。肅清的病得到醫治,暮容卻是在這段時間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蘇暮容垂下眸子,嘴角突地泛起一絲的嘲諷:“我在替她擔憂的同時,卻不曾想自己也被惦記上了。直到暮容跟她情郎逃了宮我被留下來的時候,幡然醒悟已是木已成舟,我突然有了蘇家這個孃家,亦變成了整個北辰身份最尊貴的女人。”

    賀蘭音視線落到她一直藏於袖口中的手:“我曾聽聞聖女若想離開誅門,必須挑斷手筋。”

    “挑斷手筋也比那老皇帝強,”蘇暮容笑出聲,“他想強我,還得看看自個兒有沒有那個本事。”

    所以她纔會被關了十年,白家那跟人精一樣的老頭子一定是知道了,所以纔會那麼快就找到了他們母子兩個。

    可惜....

    “你騙白肅清說是皇后將你們母子送出來,就是不想白肅清懷疑到皇后的身上,卻未想到他會與我有所關聯。”

    “是啊,”蘇暮容擡眼瞧她:“如果他沒有碰到你,現在應該是在白府享受他的榮華富貴,娶個賢妻生下賢子,一帆風順無憂無慮過了一輩子。”

    “而你,亦會在老皇帝死的時候趁機逃出宮是嗎,”賀蘭音抿着脣看她:“你早就知道老皇帝不會活的很久。”

    賀蘭音突地一頓,“你要回誅門你是故意激怒老皇帝的”

    蘇暮容未說話,門外突然響起一陣落鎖的聲音,賀蘭音心中一驚,轉身躍至門外,伸手一拉,哪裏還拉得動

    這門是從外向裏推開的,四周無門無窗,除了這個大門無其他出處,一旦上鎖,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出去。

    正當她想運功的時候,她的手指尖登時就傳來了一陣鑽心的痛意,眼前一陣泛黑,她身子微晃,險些栽倒在地。

    蘇暮容脣角微抿,擡眼看着她道:“音丫頭,你猜的沒錯,我是故意激怒老皇帝呆在這連肅清都到不了的冷宮,即便他尋到了你。但我大意了,忽略了你的價值,丫頭,聽我一句勸,就一直呆在這裏,不要出去。”

    頭越來越重,十指連心,痛的她眼底泛紅,抿着的脣泛了白,喉頭一甜,她朝旁邊吐了一口血。

    不甚在意的一抹,賀蘭音看着她道:“有你在,我想不出去都難。蘇暮容,我來這裏除了想知道你是誰之外,還要問你一個人的下落。”

    蘇暮容擡頭瞧她:“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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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葉翾孃親的表姐,在哪裏。”

    蘇暮容臉上神色陡然一變,站起身道:“賀蘭音,你知不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誰”

    賀蘭音擰着一絲的眉頭,將發顫的手指抵在白肅清的脣邊:“你應該知道天羅國在北辰,也應該知道我中了蠱,說。”

    蘇暮容上前幾步抓住玄鐵牢柱,擰着眉道:“是宋靈偃關起來了,賀蘭音,本宮勸你一句,不要出這個冷宮”

    賀蘭音嗤笑一聲:“那你呢你被宋靈偃尋到也不肯回誅門,不就是想報復老皇帝,你若能做得到不出這冷宮,我賀蘭音便是在這裏陪着你等到地老天荒又如何”

    蘇暮容緊緊的抿着脣,不發一言。

    躺在地上的白肅清嚶嚀兩聲,有轉醒的跡象。此時她與蘇暮容在相互猜着心思,白肅清還不能醒過來。

    賀蘭音咬緊牙關,忍住不暈過去,伸手搭在他的脖頸之上的穴道處輕輕一按,白肅清是徹底昏睡過去。

    ......

    入了深夜的宮檐披上一層寒露,入秋的季節凍的僅着一身單衣的太監宮女們一陣陣的顫慄打抖。

    充滿着藥味的龍殿之中,閉着眼睛的北辰天突然睜開了雙眼,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面上漲的一片黑紅。

    “魏正,魏正呢”北辰天沉着嗓子開口,扒在牀沿邊努力的喊着,坐在他龍牀尾邊打盹的於茁嚇的連忙扶住他:“皇上,皇上,您仔細着身子吶”

    北辰天的胸口起伏不定,眼中佈滿了血絲,眼底盡是驚詫與後怕,一看便知是入了噩夢剛剛驚醒。

    魏正是大統領,聽見聲音的時候已經走了進來,單膝跪在地上:“皇上,末將聽令。”

    “你過來,你過來”北辰天喘着氣。

    魏正聽令上前,北辰天一把將於茁推到旁邊去,伸手揪住他的衣領,他年紀大了,病敗如山倒,不過短短兩天的時間,身子已呈破敗之象。

    揪着魏正領子的手雖佈滿青筋,卻是在不住的顫抖,也只有魏正知道,那揪住自己領子的手是多麼的無力。

    只要輕輕一揮,便會斷掉的模樣。

    於茁趕緊撤了屋子裏伺候着的人。

    老皇帝北辰天緊緊的盯着他,嚥了口口水,氣喘吁吁道:“朕方纔夢見那些人騎着馬來到了朕的北辰,你說,是不是真的”

    北辰天說夢見,顯然是不希望這事是真的。但他自打被這些人擁護着登上皇位,又將他們每個人都分了一塊封地趕出這權欲中心開始,他就知道,只要他不行了,他們就會趁機回來,回來奪他北辰的江山。

    魏正擡眼瞧着眼前滿臉皺紋的男子,心中輕嘆一聲。

    人生短短數十載,北辰天,老了。

    他低頭,幾十年來如一日的低沉嗓音字正腔圓:“啓稟皇上,於三天之前,蕭世子,衛世子以及祝世子都奉封王之令前來北辰對皇上進行慰問。”

    “慰問什麼,朕需要什麼慰問”北辰天瞪大了一雙眼睛,突地泄了一口氣:“他們知道了,他們知道朕不行了”

    魏正低着頭道:“皇上,太醫說了,您只是小病,只要休憩好,假又時日便能恢復。封王一來擔心您的身體,二來力壓蠢蠢欲動的小國,方纔派幾個世子進京。”

    “呵,”老皇帝勾脣冷笑一聲,擡眸陰冷的盯着魏正:“趙王的世子是不是沒來。”

    魏正道:“未聽到許世子來京的消息。”

    “趙王與楚王向來交好,他們兩個最擅長的就是裏應外合,許金不在,一定是讓衛旭去了賢王府。”

    魏正拱手:“皇上英明,探子確實如此來報,不過衛世子是白日裏光明正大的進去瞧看葉世子的,帶了不少的藥品。”

    “咳咳,”老皇帝猛咳幾聲,緩了好一會兒才道:“太子那個廢物呢。”

    “太子在前朝忙於政務,朝廷被殿下控制的很好,皇上放心。”似乎怕老皇帝誤會,魏正又道:“只待皇上病好去處理朝中要事便可。”

    “呵,”北辰天冷了眸,對於北辰琰,他確實算不上歡喜,但那麼多的皇子當中,也確實只有他纔有這個能力做下一任的君王。

    縱然再不喜,再不願自己手上的東西交給別人,他也是要爲自己的後代去着想的。一切,都是爲了北辰一氏。

    “將葉翾宣進宮來”老皇帝喘了一會兒,沉聲道:“密宣,此事不準叫任何人知道”

    魏正道:“末將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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