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拿出兩道符來,對呲牙咧嘴的老太婆道:“老人家,我知道你生前也是個可憐人,現在就給你個機會。我左手拿的是殺生符,一旦唸咒,就會將你打得魂飛魄散;而我右手,拿的是超生符,如果你同意,就把這道符喫進肚中,我念咒超脫,祝你來世生在好人家。”
老太婆依然還在掙扎着,只是被墨繩綁得死死的,又哪裏能掙得開
我生怕大雨下來,再把墨繩也給淋壞了。
於是我把殺生符遞給了黃玉郎,道:“時間緊迫,既然她不配合,你就把這道符貼在她腦門,我送她最後一程吧”
我沒想到,黃玉郎卻沒有去接這道殺生符。
只見他轉過身去,語重心長地對老太婆道:“老人家,我知道你對兒子怨念極深,恨極了天下做兒女的人然而,並不是每個兒女都是那樣,我的老母親,就是因爲吃了這井中一口惡水,如今飽受膿瘡的痛苦您也曾爲人父母,我現在以一個兒子的身份求求您,求您接受林先生的安排,喫下那超生符吧”
黃玉郎這一番話,乃是發自肺腑,說得情真意切,聽者無不動容
終於,老太婆閉上眼睛,沉沉點了點頭
這邊事情忙完,回到前屋,就聽丫鬟們在嘰嘰喳喳地討論着什麼。
黃玉郎一問,才知道是老太太的膿瘡,剛剛竟然神奇般地“自愈”了。
當晚,黃玉郎擺下宴席,就連老太太也跟沒事人一樣,和大家有說有笑的。
一桌人喫得正香,不想此時,衛兵忽然跑了進來,滿頭大汗道:“副官,不好了,曹大帥親自帶人來了”
“什麼”黃玉郎神色大變,當時就站了起來,道,“怎麼回事”
衛兵看了阿純一眼,道:“可能是走漏了消息,讓大帥知道了。”
黃玉郎放下筷子,離開坐席,躊躇不定
在黃府住了三四天,阿純也一直照顧着老太太,兩個人感情很深。
見兒子不說話,老太太握着阿純的手道:“玉郎,你有何打算”
黃玉郎如實道:“孩兒本打算,明天把阿純姑娘送走的,誰知道現在大帥知道了消息”
老太太面色一沉,道:“那個曹大帥,我早聽說他不是什麼好東西聽說他來到鵝城之後,常常做出一些欺男霸女的事情來,我早讓你離開他你不聽,現在出事了吧”
黃玉郎苦着臉道:“孩兒是怕您老人家受苦,跟着顛沛流離”
“我一把老骨頭,還有幾天命活”老太太忽然拉着阿純站了起來,道,“玉郎,曹大帥不是東西,我們不能助紂爲虐聽娘一句,我們今晚就走,離開鵝城,去哪裏都比呆在這兒強”
“娘”黃玉郎熱淚滿眶,當時就跪了下去,道,“孩兒不孝,又讓您老跟着遭罪了”
老太太一邊回屋收拾東西,一邊道:“商君立木變法推,季布一諾千金貴。言必信來行必果,一言九鼎人敬佩。林先生是咱們黃家的大恩人,倘若你答應了人傢什麼事情,記得要做到”
sp;當下,阿純、阿牛跟着老太太收拾東西,黃玉郎則把自己的衛兵召集起來。
這些衛兵,雖然只有數十人,但一個個驍勇善戰,都跟隨黃玉郎出生入死過
遣散了丫鬟、家丁,老管家拉着馬車,載着老太太和阿純,直奔南城門而去。
另外一輛馬車上,只載我一人,也是往南城門去的,不過目的地卻是離水城。
黃玉郎帶着少數衛兵,親自押送着老太太,多數的衛兵卻都跟着我那輛車,據說是老太太要求的。
我心中感慨不已,沒想到黃老太太這麼深明大義
有孃親如此,想必之後,在這亂世之中,黃玉郎也肯定會闖出一番天地來吧
出了鵝城南門,大雨就稀里嘩啦落了下來。
本來曹大帥手下就是一羣草包,現在又下了大雨,那些人跟在後面叫囂幾聲,然後就沒了動靜,想必是回去躲雨了。
自鵝城向南,勢力範圍極其複雜。
衛兵們謹記着黃玉郎的命令,一直都走的小路,雖然速度稍慢、也顛簸了些,但一路上卻很安全。
數百里的路程,我們走了整整七日。
到達離水城的時候,我腿傷已經恢復了許多,拄着木棍勉強可以下地站立了。
此時的道路,與百年之後略有不同。
雖已到達離水城,但我打聽了下,去往聖女廟只有一條水路可走,且下船之後還得步行。
我們一行人便棄車登船,到了離水湖那頭,衛兵們再輪流揹着我前行。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遠遠看見聖女廟,我忍不住熱淚盈眶
只要找到聖女,讓她把我送到百年之後,我就可以回到過去了
只是我與這聖女素未謀面,她會相信我的話,把我送到百年之後嗎
這一路護送我,衛兵們都吃了不少的苦頭
白天跟着馬車,寸步不離;晚上我在車裏睡覺,他們只能露宿野外。
到了這裏,我主動要求下來,道:“兄弟們,這一路辛苦你們了林某無以爲報,只請你們轉告黃副官一句話: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則昌,逆之則亡。相信你們肯定會有一番大作爲的”
我這邊正傷感地道別離呢,不想此時,聖女廟裏忽然“砰”的一聲,傳來了一聲刺耳的槍響
“弟兄們,戒備,保護好林先生”
衛兵們如臨大敵,端槍在手,把我護在中間。
我很想去看看,聖女廟裏到底發生了什麼,只可惜這些衛兵,一個個把我護得嚴嚴實實,寸步也不讓我離開。
良久,槍聲沒了,一夥強人從聖女廟裏跑了出來,足有二三十人之多。
到了近處,看見這麼多端着槍的衛兵,這夥強人與我們對峙良久,可能是不想落得兩敗俱傷吧,最後他們還是一言不發地退步離開了。
等這夥強人走遠,陸續上了船,衛兵們才護送我來到聖女廟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