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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九十五章 大殮

    太和門外,一片縞素。

    曹顒站在隊列之中,臉上被寒風吹得有些僵。從卯初凌晨五點進宮,他已經站了幾個時辰。

    站了這許久,加上他昨晚沒有睡好,精神頭不足,就有些昏昏沉沉。幸好雖食慾不振,出來錢他還是就着小米粥吃了半盤子花捲,倒不至於飢腸轆轆。

    他看着隊列前,身子如風中枯葉的老臣,很是不厚道的想,怕是一場國喪下去,就有幾個老臣得“面君”去了。方纔七十多歲的工部尚書,就是昏厥在地,讓人擡出去的。

    直等到酉初下午五點,纔有禮官過來,引着百官順着甬道,緩緩地往乾清門去。

    按照世祖駕崩時的規矩,二品以上文武大臣在乾清門內列隊,從二品以下漢文官列隊乾清宮廣場東側的景運門外,漢武官列隊廣場東側的隆宗門外,滿蒙官序立乾清門外。

    根據吏部記檔,至康熙六十年,文職京官有兩千五百五十餘人,武職京官四千三百餘人。

    總計將近七千京官,這還不算宗室與在京候缺的官員。

    總不能讓這些人全都涌入乾清宮外,所以只有正五品以上官員入內,五品以下、七品以上官員在太和殿廣場致哀,七品以下至不入流小吏,則只能在宮門外列隊。

    饒是如此,這乾清門內外,聚集的王公百官也數以百計。

    曹顒於乾清門內,隨着其他文武大員列隊。在文武大員之前,是宗室王公。公以下宗室將軍,則是隨同其他滿蒙官員,與乾清門外列隊。

    在宗室王公前,乾清宮前的丹陛上,則是大行皇帝的子孫。

    曹顒眯着眼睛,望了望丹陛上的皇子皇孫,有些奇怪。

    按照世祖時的國喪禮儀,這皇子皇孫是在丹陛下,宗室王公前;丹陛上列隊的應是公夫人以上的宗室命婦、縣君以上宗女。

    以曹佳氏、曹頤、初瑜的身份,都要進宮來舉哀。

    現下,卻是不見她們的身影。

    又站了小半個時辰,天色幽暗下來,乾清宮內外掌燈,立時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等到戌初晚上七點,哀樂聲起,大行皇帝大殮。

    乾清宮門前正中位,四阿哥失聲痛哭,跪倒在地。

    乾清宮廣場內外官員侍衛,也隨着盡數跪倒,一時之間,哭聲震天。

    大殮後,四阿哥親入內,於梓宮前設几筵,致奠。王公百官隨着,行了大禮舉哀,如是而三。

    這一番折騰,直到戌正晚上八點,纔算禮畢。

    皇子皇孫、宗室王公與大學士、內大臣、侍衛要在宮裏守夜,曹顒則隨着其他官員,列隊出宮。

    明日起,他只需要在早、午、晚祭時,到乾清門內哭臨即可。

    還沒等上馬,他就聽到有人說起新皇今日下的幾條旨意。

    因要爲大行皇帝舉哀,新皇哀痛方深,心中繁亂,無法顧及政務,因此命三阿哥、十三阿哥、隆科多、馬齊爲總理事務大臣。除了新皇藩邸事務外,其他政務都交由這四大臣。

    七阿哥、十三阿哥俱封親王,皇孫弘皙爲郡王。

    十四阿哥馳驛回京,西北軍務,由公延信與四川總督年羹堯接管,大將軍印敕暫交平郡王訥爾蘇署理。

    戶部尚書孫渣齊署理工部事務,兩江總督查弼納暫理禮部事務,乾清門一等侍衛拉錫暫管理藩院事務。

    十三阿哥與隆科多的當權,曹顒並不意外;另他意外的是,岳父七阿哥在這個時候晉升親王。

    不過仔細想想,也能說得過去。大行皇帝諸子中,排行靠前的幾位皇子,都已經得封親王,四阿哥無法再加恩。

    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正式登基,要是隻加封十三阿哥一個的話,顯得有些任人唯親;使得七阿哥升一級,加恩兄弟,也利於宗室安定。

    並沒有發生新皇登基,就立時抄家之事。

    曹顒鬆了口氣,這樣平穩過渡很好。生生站了一整天,現下這腿腳、腰好像都不是自己的,騎在馬上,他覺得自己都坐不直了。

    再看其他官員,也都比他好不到哪去。

    入夜的京城,處處都是白燈籠,看得人心裏發怵。

    終於回到家中,曹顒下馬時,已經有些站不穩。

    進了大門,看到蔣堅在,他纔想起蔣堅的婚期定的是十六,因在國喪期,怕是等推遲了。這音樂嫁娶,官禁百日、民禁一月。

    蔣堅跟着曹顒在戶部當差,雖只是書吏,但是也不算民了。看來,這婚期要推到明年三月。

    “非磷,使人往鍾氏處送幾腔羊。”曹顒隨口交代道:“婚期改期之事,也早日說一聲比較好。”

    這國喪開始,京城四十九日之內是禁止宰牲的,城裏過兩日就沒有豬羊肉賣了。

    幸好曹顒這邊,不僅有他從圍場拿回來的那十幾頭鹿,還有十六阿哥後來使人送來的七、八車羊髁子。

    蔣堅躬身道謝,曹顒又對曹元交代兩句,讓他準備七阿哥府、十三阿哥府準備賀禮。

    聽說初瑜還沒從宮裏回來,曹顒就沒有回梧桐苑,而是直接去了蘭院。

    蘭院上房,天佑、恆生、長生都在,圍着

    炕桌,陪李氏說話。

    曹顒見了,頗覺欣慰。他與初瑜都不在,李氏病尚且沒好利索,有孩子們在跟前,也省得老太太過於傷懷。

    見曹顒進來,除了李氏,衆人都起身見過。

    不管是旗學,還是上書房,今兒都停了。

    李氏見兒子回來,滿腹疑問,不知該從何處相問。

    曹顒見狀,就藉口夜已深,打發幾個孩子下去安置。

    長生年歲小,熬到這功夫,已經打着瞌睡,滿眼淚花;天佑卻不肯就走,猶豫一下,道:“父親,既是母親未歸,兒子與弟弟去前院候着,等母親回來再安置可好”

    即便女眷比外臣延遲出宮,也當晚不了不少功夫。

    曹顒估摸初瑜也差不多快到家了,便點點頭,成全了兒子的一片孝心。

    李氏少不得囑咐幾句,外頭風大,讓孩子們加件衣裳,仔細吹着什麼的。

    等幾個小的出去,曹顒坐在炕桌邊,道:“母親這邊,有什麼現成的喫食沒有兒子站了一日,可是餓得狠了。”

    李氏伸出胳膊,摸下兒子的手背,觸之一片冰涼,不由皺眉:“難道是在宮殿外頭站着”說着,她又喚繡鶴去給曹顒準備喫食。

    “殿裏都是宮妃與宗室命婦,豈是外臣能進的”曹顒見她關切,道:“兒子還好,前頭站着的一個尚書體格肥碩,給兒子擋了風。可憐那些老大人,冷風了吹了一日,明兒能不能爬起來,都是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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