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啊哪有人這麼自信的說“你喜歡我”
她拍了一把許薔的手臂,模樣頗有幾分嬌嗔,看許薔用一臉玩味的笑容看着她,便知道這又是個撩人的小玩笑。
蕭綠說:“你怎麼就知道我喜歡你”
許薔一隻手被她牽着,很乖巧的跟在她身邊,嘴上卻一點都不安分,一字一句都讓蕭綠臉紅。
許薔說:“看你的眼睛啊,平時像平靜的湖泊,只爲我起漣漪。”
她深情的看着蕭綠,收起了笑容,樣子十分無辜。
許薔該去替我寫小說,蕭綠一隻手捂住自己燒紅的臉,快步將許薔帶到小公園。
街心公園有大片青色的草地,旁邊是白色的田園長椅,幾步開外還有間古樸的小教堂。正是散步的好時機,公園裏三三兩兩的老年人,草地上孩童追逐,驚起一片白鴿。
蕭綠將許薔按在長椅上,讓她乖乖坐下。
許薔側着臉看她,問:“你要強吻我嗎”
這都哪兒跟哪兒蕭綠一個頭兩個大,內心感嘆就不該答應她出來散步。
許薔指指自己的嘴脣,說:“上次你這樣按倒我,就親我了。”
蕭綠沒想到她冷不丁提起這件事。在小別墅客廳裏的一個吻,充滿了試探和佔有慾,蕭綠不想回憶。
她一旦回憶,便避無可避的承認愛上許薔。
蕭綠可以承認愛上許薔,但只有許薔同樣愛她,才能讓她放下猶疑。
許薔絲毫不考慮她的心情,繼續說:“你老是強吻我。”
蕭綠感覺臉上一紅,確實,細數下來,她是強吻過許薔不少次。
許薔在這種將醉未醉的時刻,特別控制不住自己,她明知道蕭綠臉紅了,明知道蕭綠在害羞,她還是要說,甚至是故意想說。
不爲其他,就爲了多看看蕭綠無所適從的樣子。
許薔說:“你成天對我動手動腳,你不要負責的麼”
蕭綠腦中閃過一長串省略號,恨不得讓許薔閉嘴。
可惜,蕭綠大多數時候服從於她的文靜性格,只是將手放在許薔的膝蓋上,溫柔的說:“你不要再說了。”
許薔媚氣橫生的看了她一眼,說:“不負責麼”
蕭綠無奈的說:“你醒一醒吧。”
她何嘗不知道許薔根本沒醉,只是有了酒精催化,變得分外大膽。
只是這樣的情境之下,蕭綠不論說什麼,許薔在幾個小時後都會覺得後悔。
蕭綠絕不會讓她有這樣的機會。她希望與許薔在理智而清醒的情況下做出決定。
正好在賣鴿子食物的小販經過,蕭綠買了一盒,倒在手心裏,抓過許薔的手,分一半給她。
蕭綠說:“去吧,喂鴿子玩。”
許薔被她倒了一手心的鴿子食,聽話的伸開手,將食物往空中一灑。
一羣白鴿從遠處一擁而上,在她們的腳邊啄食着飼料,搖搖擺擺撲扇着翅膀,還有幾分可愛。
許薔轉臉朝蕭綠傻笑:“是這樣喂嗎”
蕭綠嚴重懷疑她智商已經下線了。她第一次看見許薔這麼豪放的喂鴿子方式,還有被鴿子啄到腳的風險。
蕭綠愛憐的笑笑,說:“這樣喂
她伸出一隻手,有白鴿停留在她的手臂上,看得許薔羨慕的睜大了眼睛。
許薔問:“爲什麼沒有鴿子在我手上”
蕭綠面無表情的說:“因爲你傻。”
進行完喂鴿子這項老少皆宜的活動,蕭綠本想就此把許薔帶回公寓,順便在拐角的路口買兩隻牛角包,那家麪包店看起來口感不錯。
沒想到,許薔迅速提出了下一個要求。
許薔說:“我要去看教堂。”
蕭綠沒辦法,許薔興致勃勃的站起來往那邊走,她總不能丟下她一個人。
教堂只是個小教堂,建造得非常質樸,連彩繪玻璃都沒有幾塊。
正好是開放參觀日,蕭綠跟着許薔走進教堂,許薔卻沒像其他遊客一般左看右看。
這裏是中心城區,哪怕只是個小小教堂,照樣歷史豐富,入口處放着介紹冊,蕭綠隨手抽了一冊,看了幾眼,便發現許薔已經不在她身邊。
許薔坐在教堂中間的長椅上,擡頭望着木質的穹頂、頂上匱乏且筆法稚拙的壁畫、以及最前方的牧師臺。
蕭綠看着她的背影,她很清楚許薔沒有宗教信仰。
或許是又想起什麼了吧。蕭綠覺得許薔自從到了這個地方,整個人就不太正常。
本着認真負責的心態,蕭綠走過去,坐在許薔身邊。
她發現許薔在哭。
許薔雙手捂着臉,沒有一滴眼淚從指縫中漏出,身體卻顫抖如風中落葉。
蕭綠想拍拍她的背,又有點猶豫,許薔會不會不想讓別人看見她這樣
她知道許薔是那種哭泣。
無聲的、連眼淚都乾涸得無法溼潤眼眶,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只有顫抖的身體讓人知道她在難過。
身披盔甲太久的人,連訴說痛苦的方式都已經遺忘。
蕭綠靜靜的坐在她的身邊,或許她不該讓許薔喝那瓶酒,又或許不該帶她出門。許薔已經想到了太多關於破碎童年的故事,偏偏草地和教堂又充滿溫馨。
許薔知道蕭綠坐在她的身旁,她沒有伸出手來拍拍她的背,或者說什麼無用的安慰。
蕭綠安靜的坐在她身邊,已經讓許薔安心。
許薔無法停止自己顫抖的身體,更無法控制自己沒有眼淚的哭泣,她盡力壓抑着喉嚨中聲嘶力竭的低泣,以爲自己掩飾得滴水不漏,但她知道蕭綠全都看在眼裏。
好在蕭綠還在這裏。好在她不是孤身一人。
許薔只是有點不甘心。從記事起反反覆覆在腦中翻涌的念頭,在踏進母親贈予的公寓時終於決堤,異國他鄉的孤獨感裏,她無法保持理性。
許薔想說話,但她喉嚨發緊,說不出隻言片語。
一張紙巾從旁邊遞過來,沾染着蕭綠特有的甜香。清淡溫柔,彷彿如同一縷風。
許薔將它按在眼睛上,在香氣裏咬住嘴脣。
蕭綠收回手之前,許薔抓住了那隻手。
她的動作很用力,幾乎讓蕭綠感到一點疼痛。
蕭綠輕聲叫她的名字:“許薔。”
許薔臉埋在紙巾之中,未曾擡起頭來。
但蕭綠聽見她低聲說話,嗓音帶着一絲喑啞:
“不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