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薔的一個吻攪得她心神不寧,接下來的大半行程,蕭綠都裝作拍照,只看兩邊的風景。
沒想到,這絲毫不影響許薔對她展開攻勢,反倒讓許薔興致更高。
狹小的空間裏,避無可避的肢體觸碰,以及偶爾交匯的眼神,無一不讓蕭綠越加臉紅心跳。
終於遊覽結束,蕭綠覺得空氣都清新起來。
時間尚早,她打開宣傳冊,打算再找個地方逛逛。
蕭綠看了半刻,都拿不定主意。她不想去那些標註着情人必遊的地方,更不想去人太多的景點。擁擠令蕭綠爲難。
見蕭綠舉棋不定,許薔伸出一隻手,拿走了她手中的冊子。
蕭綠問:“幹嘛”
許薔說:“你想不到地方的話,就跟我走。”
她笑眯眯的看着蕭綠,表情裏盡是溫柔。
蕭綠點點頭,跟着許薔倒也挺好,她相信許薔的品味,多半會合她的意。
許薔叫了出租車,上車後便指點着兩旁的風景,跟她講哪些是古蹟。
蕭綠心想:她到底在這裏徘徊過多少次,卻始終沒踏入過
她自然不會問許薔,只靜靜聽她說。
很快,兩邊的風景開始不一樣起來,不再是剛剛的城市風光,變得有點荒涼起來,有連綿的麥田和河流。
她們這是到了哪
蕭綠還沒提出問題,車就停了下來。
許薔乾脆利落的跳下車,說:“快到夕陽的點了。”
蕭綠問:“在這裏看麼”
她指指兩邊的麥田,心裏泛起一絲奇怪的感覺。
傳言裏梵高正是在這樣的麥田中死去,許薔不會是想投其所好,給我一個驚喜吧蕭綠一邊等着許薔的回答,一邊覺得不可思議。
許薔當然不是這樣想的,她指指蕭綠的身後,說:“去那邊看。”
蕭綠轉身,看見一座既似燈塔又像路標的建築,橫亙在麥田中央。
她悄悄的鬆了口氣,跟在許薔的身後,熟門熟路的向那邊走去。
要是許薔真搞什麼驚喜,蕭綠反而喫不消。她一個被上帝奪走天賦的過氣畫家,許薔帶她來天才自殺的的場景看夕陽,算怎麼回事
好在許薔真沒這個想法。
帶着蕭綠上了燈塔,她按着蕭綠的肩膀,將她轉向夕陽落下的方位。
蕭綠問:“你是怎麼發現這裏的”
許薔說:“巧合,以前有個鏡頭需要夕陽,我和聞慄找了一星期才找到這裏。”
蕭綠“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許薔站在她的身後,環抱着她,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
許薔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帶你來這裏有點奇怪”
蕭綠不意她這麼敏銳,老老實實的回答:“對啊,你和聞慄發現的地方。”
你和青梅的祕密基地,何必帶我來
許薔說:“聞慄拍完那個鏡頭就走了,再沒來過。”
蕭綠偏過臉,詫異的問:“沒把這裏當個什麼共同的祕密,留下點紙條之類的”
“你想真多,”許薔愛憐的親親她的頭髮,說,“聞慄眼中沒有這些,她就是個攝影瘋子。”
蕭綠瞭然的點點頭,這位聞小姐恐怕就是那種爲了拍攝一個滿意的鏡頭,能夠幾天幾夜不死不休的類型。
許薔說:“可我不是,我喜歡的是風景。”
她蹭蹭蕭綠的頭髮,對她說:“我沒有跟其他人來過這裏。”
蕭綠說:“那我是第一個哦”
許薔捏捏她的臉,甜膩的說:“是啊,唯一。”
蕭綠拿出相機隨意按了幾張,說:“那我要留點紀念了。”
她出神的看着天幕,現在的天空已經染上了燃燒般的晚霞,呈現出一片迷人的粉紅色。
許薔說:“我以前經常一個人來看,我覺得其他人站在這裏,都是打擾了這片晚霞。”
許薔說:“可夕陽下的你屬於我啊。”
她說得理直氣壯,手臂環抱着蕭綠的腰,許薔感覺自己的懷抱和生命都是滿滿的。
蕭綠對她這類撩人的話都要免疫了,她說:“這事你說了不算。”
許薔詫異道:“不算嗎”
蕭綠一瞬間有點喫驚了。這人怎麼回事
蕭綠問:“呃,我現在說不清”
她雖然不知道許薔的認知到底是什麼樣的,但她知道一旦她跟許薔說開了,那是絕沒有回頭之路的。
一句“談戀愛”是簡單,可蕭綠承受不起許薔不同意的後果。
蕭綠光是想想以後跟許薔是陌路人,就無法接受。
如果只是朋友,起碼可以偶爾牽手。
蕭綠猶豫了一會兒,說:“有機會再跟你說吧。”
許薔是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她的世界裏就沒有告白這回事,也沒有談戀愛要怎麼怎麼樣這回事。
她向來是被追逐的那一個,又是帶來麻煩的那一個,從來不知道戀愛究竟是怎麼回事。
也是怪許薔長了張這麼風情萬種的臉,誰看了不覺得她超有經驗
蕭綠隱隱感覺到了那麼一點,現在正處於震驚當中。
是了,她想起許薔說起她每段戀愛不超過一個月,那不跟沒有戀愛過一樣嗎
蕭綠終於回過味了,況且以許薔那必須永遠遊刃有餘的性格,顯然不會跟人交流這種方面。
蕭綠心裏嘆息,再看向夕陽的時候,感覺心情都不一樣了。
偏偏許薔還在她身邊叫:“你看嘛你看嘛,那片雲像不像小鹿”
蕭綠敷衍的點點頭,第一次覺得許薔有點傻。
以前覺得她是裝的,沒想到是真有點傻。
見蕭綠沒什麼反應,許薔委屈的問:“不像嗎”
蕭綠忙說:“像,特別像。”
隨後還指了另外幾片雲,跟許薔玩起幼兒園小朋友的遊戲。
許薔這才覺得蕭綠正常了,在她耳邊輕輕吹氣,說:“太陽快落山了。”
夕陽確實已經染紅了整個雲層,白色的雲朵變成了粉色,蔓延到天際,地平線上的雲還有些藍色紫色,暈染出一片奇異的景象。
站在燈塔上看夕陽,確實與平時不同。
蕭綠被眼中的景象震撼,深吸一口氣。
直至夕陽完全沉入地平線,她纔對許薔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蕭綠說:“謝謝你我沒見過這樣的夕陽。”
許薔很得意,她說:“沒事,大部分人都沒見過。”
她開着車整整一週,日夜不停的逛這片地方,才找出這個燈塔,上面的夕陽格外綺麗。
蕭綠心不在焉的點點頭,說:“確實很美。”
許薔扶着她下了燈塔,之前叫的車已經在等她們。
蕭綠出人意料的沉默,與許薔想象中的樣子完全不同。
出租車在夜幕中一路向着市區,許薔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了”
蕭綠的臉色有點蒼白。
她說:“我心跳得很快。”
許薔擔憂的看着她。
蕭綠雖然一隻手捂着胸口,但她的表情完全不像是痛苦。
那是一種奇特的表情。
蕭綠皺着眉頭,呼吸有點重,彷彿胸腔中的那顆心臟馬上便會奪路跳出,眉宇間既有困惑,又有難受,眼神中卻隱含興奮。
許薔覺得這個表情有些熟悉,她曾在什麼人臉上看過。
蕭綠重複道:“我的心跳真的很快。”
她抓住了許薔的手。
許薔低下頭,蕭綠的手指快速劃過手心,似乎有些章法,卻又混亂不堪。
蕭綠看着窗外逐漸出現的繁星,仰起臉問她:
“你有鉛筆嗎”
許薔只需一秒,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蕭綠,想畫一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