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薔身在,每日上課到天昏地暗,微博徹底停止了更新,偶爾回回消息。

    蕭綠開學後,變得話很少,最常跟她說的便是:“我在工作室。”

    頻率簡直高到令人髮指,許薔特意找了學藝術的朋友,四處問了一番,得出的結論是,什麼都得給畢業設計讓道。

    許薔橫躺在沙發上,面前的茶几上放滿了資料,這些東西她得在今天之內背下來,可她竟然還有心情關心蕭綠此時在做什麼。

    她默默嘆了一口氣,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今天。

    許薔給蕭綠髮了個視頻邀請,只有這個時間段,蕭綠那邊不算深夜,而許薔這裏還是早晨。

    第三個視頻邀請發出後,蕭綠那邊才接通。

    而且,接視頻的不是蕭綠。

    許薔看着視頻裏陌生的臉,沉默了一瞬。

    那人倒是熱情開朗,對着鏡頭道:

    “我是溫顏,阿綠的朋友,她做雕塑呢,給你看哈。”

    鏡頭迅速的掉轉,對着蕭綠熟悉的背影。

    許薔目瞪口呆的看見溫顏將鏡頭轉到蕭綠的正面,蕭綠穿着工作服罩衫,滿手都是灰色的雕塑泥,神色冷淡的看了眼鏡頭,道:

    “看什麼看,掛了。”

    她幾縷額發垂在臉邊,臉頰上有不小心沾上的灰色泥土,反倒更襯得她膚白勝雪。

    許薔手心發潮,礙於有個舉着手機的溫顏,她索性乾淨利落的掛了視頻。

    打開蕭綠的對話框,發過去一堆情話和照片,許薔氣定神閒的關上手機,等着蕭綠回覆她。

    許薔等了好幾個小時,桌上的資料都看了一半,手機才震動了一下。

    她迫不及待的打開手機,只看見蕭綠髮了兩個字:“流氓。”

    許薔忍不住哈哈大笑,她幾乎可以想象,蕭綠看到她發的那一長串,先是害羞,再是臉紅,最後視線黏在她露出鎖骨的自拍上,看了又看,卻又覺得不好意思,最後咬牙切齒的給她發了這麼一句話。

    簡直太可愛了。

    許薔給她發了一串小愛心,叮囑蕭綠早點睡覺。

    她在的進修課程還有一週,許薔成績頗爲優異,順利結業完全沒問題。

    她都迫不及待的想快點回葉城,將蕭綠摟在懷裏親親抱抱了。

    蕭綠既然成天呆在工作室,許薔瞭解她生活的方式,只剩下另一個了。

    給蕭綠配的那隊安保人員,每天定時定點的彙報蕭綠的安全狀況,可惜每次都寫的像報告書,讓許薔有點不開心。

    她對安保隊長說:“她穿了什麼衣服”

    安保隊長一個鋼鐵直男,面對這個問題,思索了半天,回覆:“”

    許薔咬牙切齒,說:“你描述一下。”

    安保隊長花了五分鐘,許薔還以爲他要撰寫什麼鴻篇鉅製,沒想到他回覆:

    “白色襯衫,藍色裙子。”

    許薔默默翻了個白眼,放棄了這個方法。

    這個安保隊本意是保護蕭綠的安全,免得在她不在葉城的時候,許家悄無聲息的就對蕭綠怎麼樣了,做不來這些事也很合理。

    許薔看着他們發來的消息,說是許家最近頻頻辦晚宴,倒是不盯着許薔的車撞了,開始一門心思替許屹搞聯誼。

    許薔順便問了幾個朋友,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邊說:“你還不知道啊許屹非要娶個姑娘,鬧得滿城風雨。”

    許薔聽了一番八卦,總算弄清了來龍去脈。

    許屹從小不學無術,現在也是爸爸下的廢物,可能缺什麼就愛什麼,他偏偏特別喜歡學霸。

    喜歡學霸也就算了,他還要求人家長得好看,更可怕的是圈子裏早知道許屹是什麼秉性,這樣一來,沒人肯把女兒嫁給他。

    許屹閒來無事,去大學區晃盪,勾搭上了設計學院的小姑娘,迅速墜入愛河,非得要結婚,被家裏拆了鴛鴦,這才天天辦起晚宴。

    許薔搖搖頭,除了這位前女友是蕭綠的同學,許屹這攤子事跟她沒半點聯繫。

    在許薔看來,老頭子腦袋燒壞了,纔會選擇許屹而不是她。

    不學無術的兒子真比優秀的女兒更重要嗎

    許薔跟公司經理們開完視頻會議,確定了一下新一年的方向,不禁想到:老頭子手把手帶了那麼久,許屹還是那個樣子,真的不合適做生意。

    她結束跟葉城的聯繫,正準備收拾一番去找點東西喫,卻接到了蕭綠的視頻。

    許薔看一眼時間,這個點蕭綠應該在睡覺啊

    她心情頗好,接起視頻,道:

    “阿綠,想我了”

    蕭綠本有點怒意的表情軟化了一瞬間,答道:

    “對呀。”

    她微微皺着眉頭,撥了一下劉海,煩惱的說:

    “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許薔的心立刻軟成一片,

    說道:

    “下週二就回來了。”

    蕭綠身上那些尖利的刺,在面對許薔時,似乎盡數收了起來,變得溫和而安靜。

    蕭綠覺得奇怪,她發現了許薔安排在她身邊的安保隊伍,本意是想質問許薔,讓許薔撤掉這些人的,可是,在看見許薔的第一眼,她完全說不出那些嚴厲的話了。

    她只能問:

    “你幹嘛在我身邊安排那麼多人呀”

    那種軟綿綿的語氣,蕭綠聽了都覺得自己很奇怪。

    許薔愣了一秒,隨即反應過來,蕭綠說的是安保隊的事情。

    她柔聲說:

    “你一個人在葉城,我不放心呀。”

    蕭綠在視頻裏露出困惑的表情,說:

    “可是我已經是成年人了,不用這樣啊。”

    言下之意,她不需要許薔的保護。

    許薔覺得心被紮了一下,但也能理解蕭綠的感受,但她並不想順着蕭綠的意思,說她會撤人。

    許薔說:“我會放心一點。”

    蕭綠說:“真的不用,我可以照顧自己。”

    頓了頓,她又說:“而且你馬上就回來了嘛。”

    許薔猶豫了一下,對她說:

    “我的車現在開到路上,不出三天就會被撞。”

    她的潛臺詞是現在有人針對她,所以蕭綠的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蕭綠微微一笑,說:“我一個普通學生,誰會針對我”

    她笑道:“我身邊跟着這麼多人,萬一被人發現了,不是更惹眼嗎”

    許薔一瞬間都要被她說服了,但轉念想想,便知道蕭綠只是玩文字遊戲。

    她朝蕭綠眨眨眼,說道:“他們很少被人發現,你是怎麼知道的”

    蕭綠說:“我總覺得有人在看着我,我不習慣。”

    許薔說:“那我讓他們更遠一點好嗎我真的不放心。”

    蕭綠這時候卻發起脾氣來,道:“不好讓他們走嘛”

    許薔對她,向來是百依百順,無奈的說:

    “等我回去,好不好”

    蕭綠卻瞬間冷了臉,說:

    “許薔,我認真跟你說,我不喜歡你安排人跟着我。”

    許薔皺起眉頭,問:

    “如果我撤走了人,你出事了,我會後悔一輩子。”

    蕭綠有點不開心,回答道:

    “你不撤走人,我會很煩躁。”

    她們距離太遠,一點點矛盾都會被放大。

    許薔連軸轉了這麼久,本就已經非常疲憊,蕭綠這樣一說,她只覺得有點生氣。

    她說:“那你怎麼保證自己安全”

    蕭綠說:“你回來之前,我不會出現在家和學校之外的地方,路上有司機送我,你可以放心。”

    她把話說得這麼絕,許薔同樣開始煩躁了。

    她有點賭氣的說:

    “好,那我今天就讓他們走。”

    蕭綠道:“好,謝謝你。”

    好在說完這句話,蕭綠勉強露出了一點笑容。

    她說:“我知道你是對我好啦”

    許薔順着臺階,說:“我真的不放心你,不是要監視你什麼的。”

    蕭綠說:“我知道呀。”

    許薔算算時間,葉城那邊已經很晚,說:“你明天還要上課吧”

    互相道過晚安,許薔才掛了電話,揉揉眉心,讓安保公司的人不要再出現在蕭綠的面前。

    她終究沒有將人直接撤掉,只是換成了更遠距離的保護。

    剩下的一週,許薔都覺得隱隱有絲不安。

    不過,回程近在眼前,蕭綠每天活蹦亂跳,許薔看着她發來的語音,只覺得應該不會有事吧。

    許薔提心吊膽的上完了所有的課,拿到了的結業證書。

    就在她興致勃勃收拾行李,準備回葉城見小女友的時候,安保隊長忽然給她打了跨洋電話。

    許薔接起電話,只覺得大事不好。

    那隊長的聲音闆闆正正,說:“許小姐,抱歉,蕭小姐在學校受傷了,右手掌骨骨折,現在在葉城第一醫院,需要通知誰”

    許薔來不及細想,迅速報出了錢螢的電話號碼。

    兩分鐘後,隊長再次打來電話,道:

    “錢小姐已經趕過去了。據悉蕭小姐是在雕塑課上被人推倒,爲了保護自己的作品,不幸被旁邊的石膏砸中受傷。”

    許薔額頭上細細密密都是冷汗,她來不及細究爲什麼被石膏砸中會這麼嚴重,她滿腦子只有一句話:

    “誰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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