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薔放棄跟蕭綠一起過夜, 連夜飛回葉城, 面對的果然是院線經理的刁難。

    陳嫵約的工作午餐氣氛沉重, 幾位院線經理滿臉都寫着高傲, 彷彿許薔要求他們排片一般。

    許薔保持着禮貌微笑, 一語不發, 只有陳嫵笑着聽他們提問。

    “許小姐往期的電影, 也是這樣的排片率, 我們按數據說話的。”

    “是啊,票房纔是最重要的。”

    “許小姐這次的排片要求, 實在是有點高了。”

    幾位經理的言語實在刺人, 饒是陳嫵八面玲瓏, 還是要組織下語言。

    沒想到,她還沒說話, 在旁邊裝花瓶的許薔倒是先開口了。

    她放下酒杯,端坐着笑道:

    “票房”

    剛剛發言的經理不明所以的點點頭。

    許薔說:“麻煩您,看看上座率脫離單項數值談大數據是不合理的。”

    經理的面子有一瞬間掛不住,他從未想過號稱圈內花瓶的許薔還會跟他針鋒相對。

    他說:“總票房確實不理想。”

    許薔挑挑眉,說:“所以是不肯增加排片咯”

    她的尾音輕飄飄,頗有一股魅惑人心的意味。

    經理心裏想着要再談談,能把價格壓更低一點就行,但已經鬼使神差的點了頭。

    許薔禮貌的推開面前的碟子, 微微鞠躬, 笑道:

    “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陳嫵擔憂的看了她一眼, 總覺得許薔要說什麼了。

    果然, 她的預感是正確的。

    許薔站起來,禮貌的說:

    “金薔薇的投資我會追加一筆,屆時宣發上還請幾位多多配合。”

    幾位院線經理面面相覷,臉色都變得極難看。

    這是擺明了要用錢開路,砸出排片一塊天了。

    許薔跟他們道過別,陳嫵跟在她後面,瀟灑的離開餐廳。

    出了門,陳嫵緊跟幾步,低聲抱怨道:“我叫你來可不是讓你耍酷的。”

    許薔側臉對着她笑,有幾分天真的問:“是嗎”

    陳嫵說:“當然是啊我只是讓你表現得強勢一點而已。”

    她心想:許薔這何止是表現得強勢這都快把人家的臉皮按在地上摩擦了。

    陳嫵問:“不怕他們報復你”

    許薔笑道:“誰會跟錢過不去”

    提到報復,她不合時宜的想起許家了,他們爲了跟她過不去,錢都不要了。

    許薔這些天除了忙工作室的事外,也沒少去她那些公司打轉,忙得腳底生風,人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去工作的路上。

    許氏集團爆出的醜聞,遲遲沒有落幕,反而有愈演愈烈的勢頭。

    這事許薔沒人可聊,只得對相熟的記者再三道謝,再請她多做深入調查。

    另一面她的公關團隊煽風點火,鬧得許先生四面楚歌。

    許家請的公關團隊不怎麼樣,各種稿子發了一篇又一篇,偏偏少有在點子上的。

    對此,許薔冷笑一聲。

    許屹是爛泥扶不上牆,許先生卻是真的老的。

    爲了許屹,他死撐着在商場沉浮,可終究是有些跟不上新時代的節奏了。

    藉着這波東風,許薔收購了不少許氏集團的子公司。

    對於子公司而言,是哪個老闆又有什麼所謂況且被許薔收購,感情上還好過被別人收購。

    好歹還姓許。

    這時候倒想起她也姓許了,許薔冷笑一聲,指揮高管團隊大刀闊斧的改制,免得步了她老爹的後塵。

    許薔每天來去如風,跟陳嫵吃了這頓工作午餐,總算是被聞慄抓住了。

    聞慄問:“你那天接了個電話就跑了,怎麼了”

    許薔說:“去了趟京城。”

    聞慄很敏銳,說:“爲了小朋友”

    許薔點點頭,說:“她一個人做手術,我去陪陪她。”

    聞慄上下打量她一番,嘖嘖稱奇:“看不出啊,你對前女友一往情深。”

    許薔卻是瞬間臉色一冷,生硬的說:“別這麼說。”

    聞慄是個不怕死的,最愛去戳許薔的爆炸點,椅子轉過半圈,蹭到她面前,捧着臉問道:

    “怎麼,都分手了還不是前女友”

    許薔真的生氣了,轉個身用背影對着她。

    聞慄覺得不好,忙轉着椅子去哄她:“我錯了我錯了,只是暫時分開而已,我等會給你買蛋糕哈彆氣了”

    許薔氣鼓鼓的說:“我不許你說她是前女友。”

    聞慄哭笑不得,只得笑着點頭應下來。

    片刻後,聞慄看她的表情緩和了點,又湊過去,問道:“那你那天干嘛拉我喝酒”

    她一說,許薔又想起來了。

    蕭綠說出“分手”兩個字的那

    天,許薔離開醫院,直接打車到了聞慄家。

    進門第一句話,問她:“有酒嗎”

    聞慄後來形容起來,都說那天的許薔臉色灰敗,看着嚇人。

    許薔聽見她舊事重提,沒好氣的說:“我壓力大。”

    聞慄只是笑笑,忽然溫柔的摸摸她的頭,說:“你沒事就好了。”

    許薔對她露出一個笑容,寬慰她:“我沒事呀。”

    她只是特別希望蕭綠能在她身邊而已。

    許薔一邊在心中算着蕭綠的手術時間,一邊拿出工作室日曆。

    工作室日曆上密密麻麻寫着日程安排,每個人都忙得分身乏術。

    聞慄見她看起了工作,想起陳嫵剛跟她說的事,問道:

    “聽說你打算給金薔薇增加投資”

    許薔正好在日曆上寫這件事,聞言給她亮亮手上的日曆,說:“對的,我個人出,走我公司的賬。”

    聞慄說:“看來你最近收購挺順利的。”

    “嗯,”許薔寫好了備忘,將日曆放回去,“那幾家公司本該是我的,我只是收回來罷了。”

    聞慄咋舌,道:“你家老頭子真挺狠的,你怎麼說也是他親生女兒啊,怎麼小三的兒子反倒寵得心頭寶一樣”

    許薔家裏那點事,在葉城的二代圈子裏根本不是祕密,許薔羞於提起,可許屹卻是三天兩頭跟狐朋狗友炫耀。

    她不鹹不淡的說:“喜歡唄,小兒子。”

    聞慄說:“那他就這樣把你的東西吞掉你媽那會雖然走得急,但也留了幾家公司的啊。”

    許薔笑道:“我這不是正在收嗎”

    聞慄說:“你心裏有數就好,那最近金薔薇的宣傳會你還有時間嗎”

    許薔說:“當然有,我再怎麼忙,也不會耽誤正事。”

    眼看她的心思還是放在工作室上的,聞慄便放心了。

    聞慄有些害怕許薔應接不暇,最終反倒是金薔薇這邊疏漏了,那對她們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遺憾。

    有了許薔的這筆投資,工作室更是如魚得水,將金薔薇的宣發做得滴水不漏。

    走在葉城的大街小巷,地鐵和公交站牌上必有這部電影,不少年輕人都在社交網絡上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

    加之許薔通過幾家影視公司的施壓,之前啃不下的院線經理終於鬆口,答應給金薔薇理想的排片。

    聞慄很興奮,拉着許薔,不停的說:“我真希望明天就首映”

    許薔正化着妝,等會有一個談話節目,是金薔薇宣發中的最後一環。

    許薔冷冷的看了一眼聞慄,說:“你急什麼”

    聞慄委屈的說:“興奮嘛。”

    許薔說:“別急,等準備好了再首映啊,我先走了。”

    她化好妝,走上談話節目的舞臺,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許薔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激動,從腳底而起,慢慢包圍了她。

    金薔薇終於觸手可及了。

    談話節目進行得很順利,許薔走出演播室,導演特意從幕後過來,一定要跟她握手。

    說是久仰金薔薇的大名,對預告片都非常感興趣,許薔將他介紹給聞慄認識,便跟着化妝師回去卸妝。

    等到卸完妝,在空無一人的化妝室等待時,許薔終於忍不住,給蕭綠打了一個電話。

    蕭綠電話接得很快,但始終只有清淺的呼吸聲。

    許薔輕輕的說:“阿綠”

    等了好幾秒,蕭綠才說話:“嗯”

    許薔長舒一口氣,蕭綠正好是第二次手術的恢復期,情緒時起時落,光是聽劉露露的轉述,就讓許薔揪心。

    不過,現在聽起來應該還不錯

    許薔說:“我剛剛錄完節目。”

    蕭綠還是短促的答道:“是嗎”

    許薔覺得有點奇怪,但還是繼續說下去:“明天是首映會,過兩天京城也是一場點映宣傳,我到時候過來,你能跟我一起看嗎”

    這本是已經約定好的事,許薔從未想過蕭綠不答應。

    但蕭綠卻沉默了。

    許薔問:“阿綠”

    蕭綠終於說:“好啊。”

    許薔感覺到她的一絲異樣,但終究沒法直接問她。

    她們心照不宣的遵守之前的說法,沒有要事絕不互相聯繫,以至於許薔很難察覺蕭綠究竟怎麼了。

    難得的電話,許薔本想多說幾句,但蕭綠彷彿不想跟她說話一般,很快掛斷了電話。

    許薔坐在化妝室裏,拿着手機,感覺有一絲不安。

    在她看不見的遠方,蕭綠放下手機,定定的看了一會兒,終於抱着膝蓋哭起來。

    她的手中緊緊揪着幾張稿紙,依稀可以看見上面歪歪扭扭的線條,費勁的勾勒着出女人的身姿。

    恐懼縈繞在蕭綠的心間,她不禁帶着哭腔問自己:

    爲什麼手術沒有用嗎恢復期不是可以寫字畫畫嗎爲什麼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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