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薔薇的首映會大獲成功。

    許薔笑着跟影評家們寒暄,不斷的說着期待他們文章的話, 一番賓主盡歡的交談後, 影評家們一邊回味着電影, 一邊跟她握手道別。

    等整個點映廳都空無一人之後,許薔找到正在角落裏閉目養神的陳嫵,坐在她身邊, 溫和的開口說:

    “我等會先飛去京城吧。”

    陳嫵嚇了一跳, 問道:“怎麼不是後天的宣傳會”

    許薔道:“對。”

    陳嫵問:“你開場前到就可以了,那邊有人佈置。”

    許薔說:“我想先去。”

    陳嫵問:“爲什麼”

    許薔不說話, 只是認真的看着她。

    陳嫵想到之前許薔在蕭綠病房外的樣子, 又想起蕭綠正在京城治療,終於嘆了口氣。

    她問:“因爲蕭綠, 是不是”

    許薔點點頭,說:“嗯,想去看看她。”

    陳嫵拿過旁邊的毯子, 披在肩膀上,定定的看着許薔。

    半餉,她問道:“你們在一起了, 是不是”

    陳嫵的目光裏有一絲責備的意味, 似乎是在怪許薔爲什麼要對她隱瞞。

    許薔攤開手, 說:“不, 我單相思。”

    陳嫵這下是被驚醒了, 她瞪大眼睛, 詫異的看着許薔, 問:“你說什麼”

    許薔說:“我單相思。”

    陳嫵說:“你仔細給我說一遍,你這是想幹嘛”

    許薔簡略的把事情始末說過一遍,最後無辜的看着陳嫵,說:“先跟您報個備,我想跟她談戀愛。”

    陳嫵眼睛一閉,不動如山的說:“不行。”

    許薔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笑道:“你說不行就不行呀”

    陳嫵知道現在是她替許薔工作,但那股彆扭感還是讓她梗着脖子,重複了一遍,說:“不行。”

    許薔叫了聲她的名字,帶點嚴厲:“陳嫵”

    陳嫵肩膀一鬆,把她的手丟開,有點生氣的說:“我幫你定機票,行了吧”

    許薔說:“好。”

    陳嫵還是有點生氣的語氣,一邊往休息室走,一邊對她說:

    “你最好小心一點,現在是你復出的好時候,你要是被拍到什麼照片,我饒不了你。”

    許薔連聲說好,陳嫵無奈的叮囑她:“要是被拍到了,告訴我啊。”

    陳嫵替她訂了最近的機票,開車送她去機場。

    等許薔從後備箱裏拿出旅行箱,陳嫵才百感交集的說:

    “沒想到你早就準備好了。”

    許薔笑一笑,說:“一直放在工作室呢。”

    陳嫵沒辦法的搖搖頭,看着許薔戴上墨鏡和帽子,一個人頭也不回的走進機場綠色通道,向着候機廳而去。

    她第一次發現,自從許薔跟經紀公司解約,彷彿纔是露出了真正的樣子。

    以前的許薔總是乖乖聽陳嫵的話,從來沒給她添過任何麻煩,但除了電影,也沒給過她任何驚喜。

    陳嫵覺得:現在這個許薔也挺好的,雖然強勢了點,但更可愛。

    許薔不知道陳嫵對她已經悄悄改觀,拉着行李箱一路進了候機廳,掐着點上了飛機,等待起飛。

    窗外還是陸地,但她的心已經飛到了京城。

    蕭綠拿到了金薔薇的電影票,陷入了沉思。

    票是劉露露給她的,順便告訴她:

    “許小姐明天早上到。”

    明天早上到

    蕭綠看着這個時間,心想:許薔這是幾點鐘的飛機

    她知道今天正是金薔薇的首映會,難道許薔首映結束就飛過來了

    蕭綠因爲這個疑問輾轉難眠,等她好不容易入睡,沒幾個小時,房間門便被人悄悄推開。

    是許薔。

    蕭綠睡眠很淺,她睜開眼睛,看着許薔在晨光熹微中的一舉一動。

    許薔提起箱子,不讓滾輪的聲音吵到她。

    她非常自覺的去了另一個房間,這讓蕭綠覺得有點欣喜,又有點難過。

    蕭綠閉上眼睛,很快便感覺到許薔過來了,默默的看着她。

    她有點緊張,怕被許薔發現自己是在裝睡。

    索性許薔並沒有察覺,這讓蕭綠鬆了口氣。

    許薔靜靜的站了幾秒,幾次低頭想親親蕭綠的臉頰,還是隻看看她,去了另一個房間。

    蕭綠翻過身,確認她已經離開了,悄悄的伸出手,看着已經拆去繃帶,在外觀上看起來與正常時無異的右手。

    她還是有很漂亮的一雙手。

    右手上沒有留下疤痕,指節也沒有錯位,依舊是手指纖長,皮膚白皙,骨節透着力量感的一隻手。

    蕭綠怔怔的看着它,最終輕輕嘆了口氣。

    她的手看起來還能創造奇蹟,可是隻有蕭綠自己知道,她沒

    法好好控制這隻手,畫出的線條歪歪扭扭,只剩一片死不足惜的哀嘆。

    蕭綠每到夜晚,一個人躺在牀上,總會有無數個念頭在頭腦中洶涌瘋狂的蔓延,怎麼也止不住,從麻木到痛苦再到麻木,現在只覺得無窮無盡的懊惱。

    那些歪歪扭扭的線條,如同一把尖刀,紮在蕭綠的心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多痛苦。

    天色開始漸漸變亮,蕭綠知道用不了幾個小時,就會有護士過來叫她起牀,讓她去活動室參與新一輪的復健行爲。

    每次走在去活動室的路上,蕭綠都心情複雜。

    她縮進被子裏,將自己團成一團,裝作不知道會有什麼事發生。

    蕭綠一直沒能睡着,模模糊糊的念頭在她的心裏不斷竄來竄去,卻始終找不到一個定點。

    等到輕紗窗簾終於擋不住陽光時,有人在門口輕輕敲門,隨即是腳步聲,走到蕭綠的牀邊,將有新鮮插花的花瓶放在牀頭櫃上。

    她輕聲說:“蕭小姐,早上好。”

    蕭綠睜開眼睛,但卻不想看她,只說:“早上好。”

    護士也不在意,她每天要見太多不同的病人了,那些人多是中老年人,在車禍或是什麼意外中受了傷,爲了再次走路掙扎。

    可是,當她知道面前這位蕭小姐只有二十歲,還是著名設計學院的學生,卻因爲一場課堂意外傷了右手時,還是忍不住覺得可惜。

    因此,平日脾氣有點暴躁的護士對蕭綠格外耐心。

    放好了花,她問道:“昨天睡得好嗎”

    蕭綠坐在牀上,垂着頭說:“不怎麼樣。”

    護士問道:“那今天去精神科看看,調整下藥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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