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那美麗的相貌還是不減分毫,自白露從下往上的角度望去,在餘暉的照耀下,簡直宛如天仙一般。
只是此刻他旁邊依着一位妙齡女子,五官妖嬈,身材火辣,穿着水紅色紗制襦裙,交領開的特別大,肩搭披帛,因質地輕盈,被風一吹便飛揚的老高。
此時時值初秋,又快晚了,白露不由自主的納悶,難道不怕冷嗎
而那女子卻已擰起好看的眉頭,嘟着紅豔豔的櫻桃小嘴,嬌滴滴的斥責道:
“怎的見到王爺竟不行禮”
白露反應過來,趕緊跪下磕頭道:
“奴婢是管理花壇的,因廚房缺人手,改爲早晚來灑掃一次,不知王爺殿下在,請恕罪”
樓上的慶王一隻手摟着美人,一隻手在其胸口捏了一把,笑道:
“打理花壇的丫頭那讓本王瞧瞧你的臉,看看夠不夠格”
後半句帶着調笑的意味,旁邊的美女嬌俏的笑了起來,顫抖的身體,讓高聳的胸脯更加貼近慶王。
能對一個卑微到不能再卑微的婢女感興趣,這般僞裝出無意中關注到的痕跡也太明顯了,然而既然他想演,白露也只能陪着,畢竟生殺大權在他手裏。
是以便擡起了臉。
夕陽快跌入天際,因爲房屋花樹密集,能鋪灑進地面的光線寥寥無幾,可慶王還是看的很清楚。
幾個月不見,又長開了一點,若之前是長在草梗邊含苞待放的小野菊,現在就好比含苞吐萼的
他心裏下意識便要吐出“忘憂草”,可打眼瞥見花壇裏滿目的凋零,忽然醒悟到那是母妃的最愛,區區一個丫頭,怎麼配
剎那間臉上有股厲色,轉瞬即逝後又恢復那副酒色過度的模樣,裝作根本記不起來的嫌棄道:
“這般模樣太平常了,不配不配”
“就是嘛,還沒有有晴我的腳趾頭好看呢,以後別再讓進來了,壞了景緻”
美人原來就是歌姬有晴,慶王聽了她的話哈哈大笑,附和道:
“好、好,那就別讓她再來了”
說完就摟着美人進去了,不一會兒裏面便傳出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旁邊早有出來觀望的內侍,見慶王發了命令,便立刻走到白露旁邊,冷冷道:
“趕緊出去,以後別再進來了”
白露行禮答了句“是”,無論出於何種原因,不用面對慶王她還挺高興的,便三步並作兩步走出了香棠園。
回到屋子,凌草還未回來,她便將飯食領了,喫掉自己那一份,等凌草回來喫飯歇息不提。
而留在三聖樓的高鶴,直在二樓跟有晴廝混到半夜,方遣散衆人,回寶蓮苑歇息去了。
躺在那張稍微減薄了被褥厚度的架子牀上,高鶴雖然閉着眼,卻根本無法入睡。
有晴其實是他的人,包括歌姬舞姬中很多都是專門訓練過的,再故意通過其他渠道進入王府,平日裏除幫他遮掩、護衛安全,偶爾還被故意送給官員,用於刺探情報。
譬如上回送給馬向馬參將的紅袖,雖然西北已被安插了不少人進去,有兩個也晉升高位,但多一個不算多。
何況,馬向的直屬上司賀森,是有名的色鬼,老婆謝氏卻是有名的醋罈子母老虎。
賀森堂堂副將,按說沒必要忌憚這個婢女出身的老婆,只因她是大將軍柳靖妻子蘇氏陪嫁的婢女,而蘇氏乃吏部蘇侍郎的堂妹。
嫁給柳靖,可謂是蘇家向柳家的一次示好,加上蘇氏本身賢惠有度,是以柳靖雖女人不斷,但從不納妾,跟蘇氏也一直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據暗衛的消息,謝氏一家的賣身契,到如今都還在京城蘇家手裏捏着,也是憑這點,賀森才能得到柳靖信任,從小兵做上副將之位。
所以,他特意找了相貌和智謀皆很出色的紅袖送去,那馬向家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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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是偶然救過賀森一次,加上以往表現不錯,才被重用。
初初升職,又是血氣方剛,在軍營還得裝着,在外有些把持不住,很快便被拿下,還將紅袖要走帶去了西北,高鶴相信,這一出意外,將來定會讓柳家追悔莫及。
至於傍晚那般對待白露,其實是故意爲之的。
可能是西山營地建的最久,來往人物次數太多,導致些許痕跡沒有擦乾淨,這幾年各路探子、奸細越來越多。
於是鬱叔便趁三年前修建別墅時,在各地籌建其他營地,順着河道運輸物資人力皆很便捷,以備後路。
而慶城這批奸細,自端午後幾乎都停止了活動,他估摸着,可能是覺得一時沒有大發現,所以就蟄伏了下來。
因此他和鬱叔決定,來個引蛇出洞。
除去再次借祭拜祖陵現身西山,讓衆方勢力跟來,還準備露出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既迷惑他們,又讓他們因爲想要探查究竟,而把人馬全部投來此處。
至於類似白露這種背後之人,至今不顯一絲痕跡的,也有可能會露出馬腳。
如此牽制住他們,纔好繼續探查母妃下落。
等確認母妃被關之地,他就能再趁各方勢力關注此地時,去打個措手不及。
而屆時,萬一西山被察覺出什麼,只要趕在他們找到確鑿證據前,封了三聖樓這個西山唯一入口。
畢竟能讓皇帝對自己兒子動手的,莫過於謀逆,可想誣陷一個親王謀反,也不是動動嘴皮子就能行的。
等送母妃去到其他營地,只要沒有明面上的對抗,想藏匿好一個人的行蹤,躲避暗殺,培養出的暗衛死士綽綽有餘了
爲了母妃犧牲掉一個營地,高鶴也認爲非常值得,想到此他難得顯出真心的笑意,可腦袋卻忽而刺痛起來。
他條件反射的按住頭頂,咬着牙不發出呻吟,找到經穴用力摁下,好半天才漸漸緩解。
牀單被抓的皺成一團,高鶴身上都是冷汗,他找出帕子輕輕的擦拭,否則明日內侍看到,就等於章臺看到,肯定會引起懷疑。
這算是老毛病了,入秋便開始發作,到冬天更加頻繁劇烈,往年這個季節,他會去涇川縣泡溫泉,今年需要來慶城,他便假借病情好轉,事實上,因爲焦慮母妃的事,反而提前發作了
五日後便是重陽,他即將上山,崔放勸降了梅池和郭勃,石刃稱已暗地下了毒藥,只要每五天給一次解藥,便不會發作,半年後方可毒性全解。
倆人還在考驗之中,如果是通過,高鶴自會重用,如是不通過,那就只能就地解決。
高鶴又令崔放繼續留在祖陵,接觸董源看看,若白露是眼線,那董源肯定脫不了干係。
若經確認董源白露並無幕後指使,一切都只是偶然,那爲了安全起見,倆人也是留不得了。
高鶴輕輕的嘆了口氣,慢慢調息,迫使自己進入睡眠,他的身邊常年有一干暗衛死士,倒是不擔心安全,而從頭痛提前發作來看,是太過思慮所致。
他知道他必須休息,因爲在救回母妃之前,他決不能倒下
第二日天氣晴朗,祖陵那邊來報,說一切準備妥當,高鶴卻裝作還沒盡興的模樣,從醒來就在三聖樓,跟一干歌姬舞姬酒池肉林的。
晚間章臺實在看不下去去,便趁他回到寶蓮苑,伺候他寬衣歇息時勸道:
“殿下,既然說好要讓聖上欣悅,這來也來了,不如就做的更好看些,還是儘快上祖陵去吧”
這趟前來,正是他端午前故意強搶了一民女,惹來官司,八月中,知府曾清在他授意下上報朝廷,後經御史彈劾,父皇下旨斥責。
他這才表示,爲好好表現讓父皇欣悅,要在端午奉旨祈福後,再主動上祖陵祭拜一回。
此時聽章臺再度提起,便順勢佯裝無奈道:
“那好吧,明日起駕去祖陵。”
章臺勸說成功,十分歡喜,伺候主子爺就寢後便出去了,而帳簾內的高鶴,望着他離去的身影,不由眯起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