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招來專門保護他的暗衛,這般如此如此這般的囑咐一番,暗衛連連點頭,這才隱去了。
兩日後是倆人約定論道的日子,黃土之上雖已滿目荒涼,但好在天氣晴朗,董源踏上西北坡,遙遙望着那座道廬,情不自禁的再次想起老友白劍。
走到跟前,因天冷門緊閉着,便先出聲道:
“崔兄,董某來了。”
結果內裏毫無迴應,他有些奇怪,又說了一句,裏面還是沒動靜,心想難道出去了不應該吧,畢竟相處日久,崔兄也是個很受信諾的人啊
董源只好主動推門進去,好在沒有閂起來,迎面的炕上被褥還在,疊的整整齊齊,好像根本沒人睡過似的
他站在炕邊,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崔放剛來祖陵時,他也有過懷疑,畢竟才經歷了慶王的威脅,白露也被送進了別墅,簡直相當於軟禁,是以他難免風聲鶴唳起來。
可崔放表現的不過一個普通文人墨客,甚至有些小小的矯情,而且家住哪裏,姓甚名誰都能說的出來,更別說連當地的風土人情也很清楚。
再想一想,自己算是什麼,縱使慶王有所懷疑,天長日久就會發現不過是誤會了,斷不會前頭已經試探了,後面還特意選一個人來釣魚。
何況,崔放這樣的人,若是跟着慶王,少說也是謀士,斷斷不會用來試探他這樣無關重要的小卒子,太過大材小用了。
想到這嘆口氣,但覺崔放估計是遇到什麼急事就先離去了,只是沒有留下隻言片語,令人難免惆悵,環顧上下,這座茅屋,真是個送別的好地方,從白劍到崔放,不知將來還要送走幾人
這般想着便意欲離開,剛轉過身,忽而一柄刀尖就出現在眼皮子底下。
董源一怔,面前是一個蒙面的黑衣人,他儘量保持着鎮定,對方既然沒有立即殺他,那就還有機會,正想着,黑衣人便冷冷的問道:
“你是崔放的好友,董源”
董源頓了頓纔回道:
“閣下是在找崔放”
“找到你也一樣,”
對方將刀放了下來,
“你是祖陵的殿丞,你有一個老友的侄女在慶王身邊,我想,要是你做這件事,應該要比崔放更容易。”
董源大驚失色,道:
“你要我謀害慶王”
黑衣人奸笑了幾聲:
“是啊,事成之後,我可以讓你和你的侄女安全離開此處,給你萬貫家財,如果不從”
他倏地又將刀舉起來,這回直接放到董源脖頸邊,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明日,就是你侄女的死期。”
董源驚懼的渾身冰涼,入冬的天氣,冷汗從額頭滲了出來,那刀刃貼附在皮膚上,說不出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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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怎麼做>
董源淡定的回了一句,事實上,當他決定犧牲後,反而就冷靜了下來,常忠被懟的啞口無言。
半天后方氣惱的打開門,叫了副統領魯廣邦帶人進來,將董源綁起來,隨即他纔去了隔壁主屋。
不一會兒他回到這裏,押着董源過去隔壁,慶王難得下了牀,端坐在外廳方椅中,穿着薑黃色緙絲鶴氅,頭戴玄冠,卻看着病懨懨的。
旁邊站着王峻,常忠將董源押到跟前迫使他跪下,便呵斥道:
“說吧”
董源面不改色道:
“見過王爺,董某想單獨跟王爺稟報。”
常忠忍不住踢過去一腳:
“不要得寸進尺”
董源還是鎮定自如的回道:
“在下又不會武功,且被綁成這般,還能如何”
說着看向慶王道,
“若慶王不放心,可入屏風後稍遠一些。”
常忠氣的要拔刀,慶王對王峻點了點頭,王峻忙道:
“統領,董殿丞既然是來自首的,不必喊打喊殺,且聽他說來就是。”
這意思,便是請他出去了。
常忠習慣使然便要直接反對,打眼瞥見慶王直直瞧向他的眼神,平靜無波,卻似是深潭,而且不似往常吊兒郎當的坐在那裏,莫名有種威嚴的氣勢溢出來。
不知道怎的,雖然不言不語,卻讓常忠忍不住驚了一下,頓了頓才躬身道:
“那屬下就守到門邊。”
“不必了。”
慶王淡淡的回了一句,常忠話堵在嗓子眼,發現主子爺根本不看他了,一時竟不敢說出來,王峻卻衝着慶王躬身抱拳,拉着他一道下去了。
門一關上,董源便俯首道:
“懇求王爺,放過小女白露,董某願肝腦塗地鞠躬盡瘁”
說着便把前前後後之事都說了出來,甚至包括白露是如何無意碰到喬裝後的慶王,如何來跟他說,如何發現他就是那個面具男子,他又是如何對白露提點的
高鶴端坐於椅中靜靜的聽着,直到董源道:
“王爺,董某已被迫服過毒藥,寧不要性命前來報信,只希望王爺能放過小女白露一命。”
高鶴面無波瀾的睥睨着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沉聲道:
“你爲何願爲這個朋友的女兒,犧牲自己,這並不合常理啊,董殿丞”
董源擡起上半身道:
“您說的對,只因我深知那夥人的心狠手辣,縱使我做到了他們的要求,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和小女的,所以,不如舍掉我自己,還能換回一條性命。”
“哦”
高鶴拖長了尾音,帶了些淡淡的笑意,
“那你怎的知道,你死後,她就一定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