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希望時間就停留在現在這一刻,她可以感受到他的體溫,感受到他的氣息,感受到他的心跳。
凌少楓身上那件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前襟被她的眼淚完全打溼,腰際處的布料被她纖細的手臂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褶皺。
他也跟着伸出長臂將她摟進懷裏,另一隻手輕拍着她的背。他很想說點什麼安慰她的話,可是蒼白的脣微微動了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因爲,現在的他無法給她任何承諾。
他多希望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他可以像這樣擁她入懷……
不知哭了多久,雲洛菲感覺到自己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了,才稍稍止住了哭泣,從他懷裏擡起頭來,胡亂地抹了一把眼淚:“你……你現在去躺着休息,我給你弄點喫的。”
她差點忘了,他們之間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這點有限的時間,她絕對不能浪費在傷感上,更不能影響到他的情緒。
“你剛下飛機,坐下來休息吧,醫院裏面有提供三餐的。”凌少楓拉住她的手,不捨得她走。
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很珍貴,他想一直看着她,因爲看一眼就少一眼,也許明天過後,他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好,那我不走。”雲洛菲停下腳步,反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到牀邊坐下,“我去打個電話叫中餐外賣,醫院裏的飲食偏西式,我怕你喫不慣。”
“好。”凌少楓一把扯着她,讓她坐在自己的膝蓋上,下巴抵在她的肩窩處等着她打電話。
凌少楓小聲提醒道:“沒事,我喝粥就好,你想喫點別的什麼儘管點,不用陪我一起喝粥。”
不管任何時候,他都不想委屈到她。
他知道,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喫貨,向來都是重口味、大食量,一點外賣就是一大桌。如今是因爲考慮到他是個病人,才配合他只喝一小碗稀粥。
“不行,說好了要一起共患難的,你喫什麼我就喫什麼,你去哪裏我就在哪裏。”雲洛菲不以爲然地掛斷了電話,靜靜地感受着他的懷抱。如果他能平安無事,就算讓她以後天天陪着他喝粥、喫榨菜,她都願意。
兩人都輕輕地閉上了眼睛,誰也沒有說話,直到外賣送達。
外賣小哥接過100英鎊,皺了皺眉頭:“我沒零錢,找不開。”
一向小氣的雲洛菲難得大方了一回:“你先收着,今晚和明天中午、後天中午都給我們送兩份皮蛋瘦肉粥。”
她點了這麼多份皮蛋瘦肉粥,就是想着自己心中的希冀能夠變成現實,明天、後天還能跟凌少楓在一起喝粥。
“好。”那外賣小哥很開心地收下了,“我一定會記着的,明天見。”
雲洛菲朝他揮揮手:“明天見。”
凌少楓聽着他們的對話,想到“明天”這個詞,心中隱隱作痛,卻又存着一份小小的希冀。
明天,多麼平常的一個詞,又是多麼溫暖、多麼充滿力量的一個詞。
明天,真的會再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