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藥媓 >300章 無價之寶
    次日,陰雨連綿。

    所謂秋雨如輓歌,如此天氣,無端使人心情低落。

    出殯的隊伍順利的來到城門口,正待出城,卻見一騎飛馳而來,跑的急,馬蹄踏着雨水,飛濺起來如同雨幕,看不清馬上之人,卻是朝着這裏而來的,玉耕儒同假扮小廝混在家人中的玉醐四目相對,彼此皆是隱隱擔憂。

    等那人到了跟前,勒繮住馬,發現來者竟然是李連運,玉耕儒暗暗喫驚,玉醐更是緊張不已。

    李連運騙腿下了馬,身上穿着油衣,頭上戴着斗笠,一張光滑細膩的臉卻凍得煞白。

    玉耕儒忙着招呼施禮:“諳達怎麼來了呢”

    李連運掃了眼前頭的楠木棺材,楠木名貴,非皇親貴胄不能用,這也是康熙所賜。

    玉耕儒見他看去棺木,心就噗通的狂跳。

    李連運也只是看了眼,然後從身上摸出一個黃綢布的小包,遞給玉耕儒道:“皇上有賞。”

    玉耕儒微微鬆口氣,直接跪在泥水中,高舉雙手接過:“謝主隆恩”

    站起,又道:“皇上已經賞了太多,奴才愧不敢受了。”

    李連運指着那個黃綢布包:“打開看看吧,這可算是無價之寶。”

    玉耕儒便將黃綢布包揭開,裏面是個五彩飛龍的小匣子,彈開蓋子,又取出匣子裏的一塊純金打造的類似令牌的一物,見正面寫着“如朕親臨”,翻過去,後面加蓋了康熙的寶印,玉耕儒噗通又跪下,此物,可真是價值連城了。

    李連運道:“皇上命人連夜打造的,皇上還說,憑此,可以暢行無阻。”

    玉耕儒咚咚磕頭,滿腦袋泥水。

    完了差事,李連運已經翻身上馬,臨走,意味深長的道:“皇上又說,這是送給玉姑娘的。”

    玉耕儒剛想說玉醐已死,李連運已經催馬走了。

    玉耕儒想着他耐人尋味的目光,駭然望去玉醐,難道,皇上已經看出女兒根本沒死

    玉醐那裏已經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也在猜測,難道皇上看穿自己是假死脫身

    出了城,玉耕儒給玉醐遞個眼色,父女倆瞅了個機會離開送殯的人羣,往一棵合抱粗的大楊樹下避雨,玉耕儒將金牌交給玉醐道:“好生收着吧,此後你用得着。”

    秋雨淅淅瀝瀝,玉醐身上已經半溼,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接過金牌,摩挲着上面的“如朕親臨”,往事如這冰冷的秋雨,但凡不想,一想便是揮之不去的寒意,君恩如山,卻之不受,這輩子已經同他結束,下輩子最好也別再邂逅,他的愛再真再重,並非是自己想要的。

    稍作遲疑,此時天上突然轟隆隆一聲,她一驚,也就把金牌揣入懷中,若連這個都拒絕,怕是老天都覺着自己太冷漠,隨後對玉耕儒道:“爹,我要走了。”

    玉耕儒放眼望去,不見巴毅的出征隊伍,就勸她:“等等吧。”

    玉醐搖頭:“將軍的好心,我更不能接受,皇上有三宮六院,將軍也有云衣公主。”

    玉耕儒明白女兒的心思,可是又擔心她獨自一人:“你一個女孩子,爹只怕你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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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來一劫,不如還是隨着將軍的隊伍走吧,到了地兒,你再自行離開。”

    玉醐笑了笑:“想當初,爹給發配去蒙江,我也是獨自一人追過去的,那個時候比現在慘比現在苦,我同將軍,緣分已盡,何必再糾纏一處呢,這對他對我,的,特別是對雲衣公主都不好。”

    言之有理,玉耕儒唯有道:“你自己保重。”

    玉醐抓住父親的胳膊:“爹你也是。”

    說着徐徐跪了下去。

    玉耕儒雙手伸出想攙扶。

    玉醐已然叩拜在地,泣淚道:“給爹磕頭了,一直讓爹爲女兒擔憂,女兒不孝,以後更不能侍奉爹,女兒罪孽深重。”

    玉耕儒心如刀割,拉起她,替她抹着臉上的淚水雨水:“好孩子,若非是爹,你又豈能有現在的遭遇,自感罪孽深重的是爹,你也別難過,幾年之後,等這事慢慢平息了,爹就去找你。”

    玉醐嗯了聲,又道:“到時帶着盈袖。”

    玉耕儒微微一愣,然後點了下頭。

    玉醐再次跪下,復又給父親磕了三個頭,起來後,朝北的方向,邁步而去。

    葬禮依舊進行,只等從玉家墓地回來,又是在城門口,碰到了巴毅的出征隊伍,玉耕儒早讓家人脫下孝服,就是怕遭遇出征隊伍會讓將士們感覺不吉利,此時又讓家人躲避一旁,他伸長脖子找巴毅,說好的事,怕巴毅不見玉醐着急。

    而巴毅,也在尋找他們,彼此看見,相互迎上前,巴毅問:“玉醐呢”

    玉耕儒道:“走了。”

    巴毅愣住,一任雨水沖刷着身上的甲冑。

    玉耕儒解釋着:“那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或許她不願麻煩將軍。”

    巴毅微微一笑,心裏是清楚玉醐爲何不肯隨他走的,只道:“她沒事了就好。”

    除此之外,不知再說些什麼,同玉耕儒道別,追將士們去了。

    玉耕儒望着他的背影,感慨萬千,不知女兒還有無機會同他再結前緣,悠然一嘆,仰頭看天,這都得看老天是否眷顧了。

    雨仍舊在下,加劇了秋意。

    而此時,康熙也站在廊上仰頭看天,身上已加了織錦緞的斗篷,卻難以抵擋秋寒刺骨,那寒意是順着肌膚浸入骨髓的感覺,慢慢的遊弋到心頭,耳聽檐頭鐵馬叮鈴作響,雨水順着琉璃瓦嘩啦啦流下,廊外的花草落了花瓣垂了葉子,一副頹敗之態,一場秋雨一場寒,過了秋便是冬,而春天,還遙遙無期。

    他長長的籲口氣,卻難以將心中的鬱結派遣,如果今天便是與她的永訣,希望還有下輩子,下輩子自己不是帝王,只是她隔牆的一個鄰居,朝夕相聞,出門可見,一顰一笑,花好月圓。

    李連運過來道:“主子爺進去吧,這外頭冷的煞,龍體要緊,回頭着涼了,太后和太皇太后又得說奴才伺候不周。”

    康熙沒有動,而是道:“傳旨,玉嬪晉爲玉妃,並賜名玉醐。”

    玉嬪,即是玉簪,將她突然晉爲玉妃,這已經讓李連運深感奇怪,等聽說又將玉簪之名改爲玉醐,便釋然了,忙道:“嗻,奴才這就去內務府傳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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