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愷看着傅經義的相片,便會不由自主的想到他媽媽。

    腦海裏,全是他媽媽那些因思念妹妹而悲傷難過的畫面,以及媽媽離世時的不捨,和他爸爸那些買醉的夜晚。

    他的恨意,真的比他妹妹對傅經義的恨意深。

    如果顧愷愛上的不是傅經義和白玉勤的女兒,也許,他能更容易忘記這些仇恨,可是,命運弄人,偏偏讓他愛上了仇人的女兒。

    還被人一次次提醒着,白一一的父母,是害死他媽媽的仇人。

    換了任何人,都會痛苦糾結的。

    白玉勤的聲音突然鑽進耳裏,顧愷俊顏驀地一沉,轉眸,看向白玉勤的眼神裏,迸射出一抹冰冷恨意。

    “……”

    白玉勤臉色一白,張了張嘴,硬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顧愷看着白玉勤變得蒼白的臉,以及她眼裏的內疚自責,又想到白一一,他薄脣緊緊地抿了抿,強迫自己壓下心裏的恨意。

    眸光掃過那扇半開的房間門,他淡冷地丟下一句,“我先去車裏等。”便大步出了客廳。

    “一一,你別收拾了,我現在不跟你們一起回G市。”

    房間裏,白一一剛收拾到一半,白玉勤的聲音就響在了門口,她擡眼看去,只見白玉勤緩步進來。

    白一一疑惑地皺眉,“媽,剛纔不是說好的嗎,你怎麼又反悔了?”

    “一一,阿愷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男人,你要是和他在一起,他一定會對你好的。”

    白玉勤一臉的語重心長。

    白一一抿抿脣,淡淡地說,“媽,阿愷不能像之前那樣對你,你是不是心裏介意,你給他一點時間,他一定能像過去那般尊敬你的。”

    “一一,媽媽不是介意阿愷對我的態度,我是不想因爲我,影響到你們的感情。”

    “我和他早就分手了,你不用擔心影響我們。”

    白一一低垂的眸忽然擡起,眸子裏一片清冷明淨。

    話落,她抓着衣服的手指微緊,心裏漫進絲絲難過。

    白玉勤眼裏的內疚更深更濃了,“一一,你們是因爲我才分手的,阿愷能連夜趕來接你,就說明,他還愛着你。單憑這一點,你也不能如此爲難他,逼着他接受我,面對我,你今晚先跟他回去,我明天再坐車去G市。”

    “媽。”

    白一一的聲音帶着一絲矛盾。

    她心裏很清楚,她剛纔在外面對顧愷說的話,確實是在逼他。

    他不帶着她媽媽,她就不跟他走。

    不,不只是不跟他走,她以後,還會疏離他。

    顧愷那麼聰明的人,他怎麼會不知道,因此,他惱怒。

    “一一,我和你爸造了太多的孽,但我不能讓報應到你身上。”

    白玉勤伸手去拿她手裏的衣服,剛纔顧愷那個眼神,讓白玉勤打消了跟他們回G市的念頭。

    “媽。”

    白一一手裏用力,不讓她拿走衣服,加重了語氣地喊。

    白玉勤鐵了心,把衣服從白一一手裏拿走,又拉起白一一,把她推到客廳,“一一,阿愷在車裏等你,你趕緊走,明天早上,興許瞳瞳醒來還就見到你們。”

    白一一擰眉看着白玉勤,“媽,要走就一起走,你一個人坐長途車,我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我當初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嗎,你趕緊走,雖然不能爲了一個男人不要媽,但你也不能爲了媽媽,去爲難你愛人的人。”

    白玉勤說着,又強行把白一一推出客廳。

    白一一心裏有些猶豫,更多的,是矛盾。

    她轉頭看了眼被關上的客廳門,隔着一扇門站在裏面的,是生病的母親。

    院門外,是她愛着的男人。

    這種選擇,讓白一一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她緊緊地抿了抿脣,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似的,轉身,大步朝大門而去。

    顧愷站在大門外等着。

    她一開門出來,看見是她自己,顧愷眼裏閃過一絲詫異,又往她身後看了一眼,疑惑地問:“怎麼就你一個人?”

    白一一看他一眼,便移開了目光,在他伸手來提行李時,她不着痕跡地避開了去。

    “走吧。”

    她提着行李到車前,打開後備箱,把行李放進去。

    轉身,見顧愷身影挺拔地站在原地,沒有走過來,她眸光變了變,又返回去,“走啊!”

    “白姨呢?”

    “她不回去,顧愷,你別問了好嗎,就當我剛纔的話沒說過。”白一一的語氣有些不好,她說完,拉着顧愷走到車前,打開主駕座的門,才自己繞過車身,坐進車裏。

    邁巴赫如來時一樣,孤獨的穿梭在寒涼冬夜裏,車外,是凍人寒意,車內,是寂靜沉悶。

    不知過了多久,白一一的聲音打破沉默,清冷地響起:“我媽說,她坐你的車一起回G市,是我在爲難你。”

    顧愷握着方向盤的手力度一緊。

    他轉眸,看向坐在副駕座裏的白一一,昏暗的光線打在她清冷的眉眼間,眼裏,是的平靜如水,令人心裏很不舒服。

    “你沒有爲難我,只是我一時間,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面對你媽媽。”

    顧愷的聲音有些生硬,英俊的眉宇輕凝着,心裏的矛盾掙扎,掩飾不住地流露了出來。

    白一一聽着他的話,心莫名的泛疼。

    “原來,我真的在爲難你。”她說完,自嘲的扯起一抹笑,笑容染着一絲哀傷,“阿愷,你不該來接我的。”

    他這是自虐。

    明知道來接她,就會看見她媽媽,他還來。

    其實,他應該忘了她,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天下這麼大,比她白一一好的人成千上萬,他不喜歡,偏偏要淪陷在她這裏。

    “我知道。”

    顧愷薄脣抿成一條冷毅的直線,目光看着前方被車燈照亮的夜色,如此黑的夜,依然能照亮如白晝,“我不想一直這樣下去。”

    他不想和她一直這樣,他想早一點和她在一起,所以,他明知道自己會看見不想看見的人,卻來了。

    白一一心裏又是一陣難過,她眸光心疼地看着身旁的男人,幽幽地說,“阿愷,你別再爲難你自己,我之前說的那些話,你都……”

    “休想!”

    顧愷驀地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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