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腰間別着一把劍,滿身鮮血。他的腹部插着一把匕首,匕首刃有點點紫色,被人塗了劇毒。
孩子約莫五六歲,昏迷不醒,衣服有血,不知是男子身的血染得,還是他身也受了傷。他眉心有妖媚的紅色,以及一團黑氣。黑氣不太老實,不斷嘗試向外掙脫,卻總被妖媚的紅色牽引。
男子把手搭在匕首,猛地一拔,額頭青筋暴起,除了匕首割裂肉體的聲音外,再無其他聲音。
他把匕首放到一邊,抱着孩子走向溶洞裏。
溶洞內的小水潭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把孩子的衣服脫了,孩子光溜溜的暴露在空氣。
男子皺着眉頭,不忍心去看眼前的孩子。
孩子稚嫩的皮膚佈滿傷痕,大部分已經恢復,面的血痂老厚。可胸口處還有一個黝黑的洞,難以想象是什麼兵器造成的。更讓人難以想象的是,這個孩子到現在還活着!
男子把孩子放到水潭裏,清洗幾下,露出那張稚嫩卻堅毅的面容。
孩子長得非常俊俏,若是順利長大,不知要迷死多少少女。
他額頭的那股黑氣時隱時現,每一次黑氣冒出來,妖媚的氣息總是會跟着出現,將黑氣拉扯回去。
男子望着孩子的臉,搖了搖頭,或許在感慨孩子這般年紀要受這樣的苦,真是可憐。
孩子緊鎖的眉頭接觸到水時,莫名的舒展一些,那張俏臉更加英俊了。
男子抽出自己腰間的劍,在溶洞內探查一番,然後在幾個溶洞的石頭劃了幾劍。
這幾劍他劃得非常小心,要契合石鐘乳本來的聲音,加之劍氣,使之改變需要很精細的操作。
待一切完成之後,他收回劍,看着溶洞內的孩子。他先是向外走了幾步,又退回原地,往復兩三次,他終究還是決心離開。
男子的身體化成一道光,與他的劍一同消失在溶洞內。
突然飛沙走石,沙礫被狂風揚起,炎熱的空氣令人煩躁。
男子身的傷不見了,他的裝束沒什麼變化,只是不再破舊,雖然不華麗,但很整潔。劍仍是那把劍,在強烈的陽光下顯得更光亮。
他的身邊站着一個小女孩,小女孩身着白衣,跟着他深一步淺一步的走着。
男子的臉還是那麼模糊,小女孩的臉好像被黃沙遮擋一般,不管怎麼努力,是看不清楚。
穆凡想走過去,擦掉女孩臉的黃沙,卻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小男孩,正是水潭邊出現的男孩。
他驚呼一聲,下意識衝向男子,跑着跑着突然發現腳下的沙子在動,將他向後滑。
穆凡想說話,想喊叫,黃沙毫無徵兆的從地飛起來,鑽進他的口鼻,讓他說不出話,甚至無法呼吸。
對面的男子和女孩看到他,什麼話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只是靜靜的冷眼旁觀。
黑色的氣體從黃沙溢出,慢慢包裹住他,接着從他的毛孔向身體裏鑽。他害怕極了,體內的真元消失不見,身體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太過無助,只剩下驚恐。
他暗罵道:“媽的,已經很久沒遇到夢魘了,怎麼今天突然出現?真是倒黴!”
穆凡清楚他的夢魘都確有其事,一切皆是他從前遺失的記憶。
難得這一次夢到一些重要的人和地點,以防第二天忘記,他急忙坐到牀沿,趴在桌子畫下他夢所見。
首先是一個溶洞和水潭,畫着畫着,他發此地正是密林外圍的水潭。想着這些都是以前遺失的記憶,那說明他曾經去過水潭。
穆凡放下筆,回想自己和宋長庚第一次到水潭時的場景。當時宋長庚誤打誤撞發現了石鐘乳的祕密,敲擊可發出聲音。
結合夢境,他腦海冒出一種猜測,僅是猜測便讓他忍不住嚥了口唾沫。
他是男子帶過來的小男孩,於石鐘乳留下的那句“我去引開他們,你帶着孩子先走”的人正是夢面容模糊不清的男子。
這個猜想讓他汗毛直立,如果這個猜想成立的話,那一切都將不是巧合!
穆家遭遇滅頂之災,多方勢力聯手吞併穆家,有人暗給穆家通風報信,使得穆家有所準備。
爺爺安排他和晏青交換身份,但並未告訴他,穆家面臨的具體危險,以及家裏的準備。叮囑他完成晏青這層身份應做之事,便是對家裏最大的幫助。
他照做了,成功交換身份,爲他和穆家帶來無數好處。既保全了他,又騙過衆多勢力。
在完成晏青應做之事的過程,他意外牽扯進山河令的爭奪。
最近他才發現,山河令是師父有意隱藏的祕密,更和他封存的五年記憶有關。
今夜的夢讓他堅信,他到達密林外圍的溶洞,並發現溶洞內的隱藏的祕密不是巧合。一定有人故意引導!
“到底是誰?”穆凡想不出來,“我認不認識?他的意圖究竟是什麼?”
宗門盛會舉行之前,他曾和慧空大師分開過一段時間。慧空帶着大師兄和長庚走了,他和小婉以及來自北華的刺客前往純陽寺。
衆人最後在純陽寺碰頭,宋長庚發現了一個晶礦,那個晶礦也有一些劃痕,劃痕也能組成一句話。
穆凡的手止不住的顫抖,一切的一切,偶爾出現的看似巧合的事件,背後好像有一隻手。這隻手在操控着某些事件的發生,像編排好的戲曲。
他不由自主的擡起手,摸了摸頭頂和背後,什麼都沒有。
“沒有線啊,我不是木偶,到底是誰?是誰!”穆凡不敢聲張,只能在心裏吶喊。
“是爺爺?”穆凡搖了搖頭,“不是他,如果爺爺有這樣的實力,也不會被逼到現在這個地步……”
夜半時分,他像瘋子一樣伏在書桌。書桌鋪着一張紙,紙畫着一個溶洞,溶洞內有一個小水潭。他不停的哆嗦,眼流露出無盡的恐慌和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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