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七煞邪尊 >第十六章(10)
    福臨笑過後,點了點頭,道:“好,好啊”貞瑩心道:“這又是故意說反話,聽說人氣極了便會如此,臉上笑得越歡,心頭的傷口卻劃得越深。那沈世韻又有什麼好了,不忠不潔,值得你這般難過”她在獻畫之前即先揣摩福臨如何反應的諸般假想,又設計出各種相應回答。話已到了口邊,卻聽福臨道:“朕今天真算是開了眼界,這不像看畫,倒像是拿了一面鏡子,的確了不起。”

    貞瑩聽得一陣糊塗,只因他連說幾句,全不在自己預料之中,倒不知怎生是好,忽然閃過個恐怖的念頭:“皇上該不會是受刺激太甚,氣得神志不清了都是因爲我給他看了這副畫,追究起來,還要我替沈世韻背黑鍋,我我可不願意”此時也不敢火上澆油了,試探着去接畫,勸道:“這不過是隨意畫的,當不得真,皇上要是看了不高興,那臣妾就拿走了可好”

    福臨這才擡眼看她,微笑道:“誰說當不得真自然是要當真的,只不知是哪位高手的傑作”

    貞瑩聽他說時條理清晰,思維似乎並未混亂,湊上前神祕兮兮的道:“那是臣妾在吟”才說一半,那幅畫完全落入視線,卻與先前所見大相徑庭。背景的青山綠水盡被龍翔九天的威武豪邁所取代,福臨端坐龍椅之上,英姿颯爽,瀟灑外表之下,無形中另含有統領天下的宏大氣勢,一襲明黃衣袍,既襯托得他與身後真龍融爲一體,又以旭日東昇爲其點綴。貞瑩雖是外行,也能看出此畫定爲上乘之作,而福臨語氣間又顯是對畫者大加讚賞,雖不知沈世韻弄何妖術,但這個現成便宜可不能給她白撿了去,當即改口,笑道:“都是臣妾不自量力,畫得不好,讓皇上取笑了,更難以表達臣妾對皇上深情之萬一。”

    福臨又驚又喜,道:“這是說哪裏話你的畫技已幾可與韻兒不相上下,要讓太后滿意自然綽綽有餘,宮裏的正牌畫師都及不上你。這幅畫朕收下了,對了,你剛纔說吟吟什麼啊”

    貞瑩誤打誤撞,竟使福臨喜出望外,自是再不願放過這個出風頭的機會,靈機一動,道:“那是吟因臣妾欽慕韻妃妹妹,私底下模仿她的筆法作畫,可不知效果如何。”福臨笑道:“效果好得很,你總能帶給朕驚喜。想到剛纔還在跟你談作畫的大道理,不啻班門弄斧,好生慚愧,倒是請你不要取笑了。”貞瑩嫵媚的笑道:“如果皇上多寵愛臣妾,臣妾還能帶給您更多驚喜。”

    福臨轉念一想,會錯了意,笑道:“既然如此,朕也不必捨近求遠,再專程去吟雪宮商量了。直接拜託愛妃便是,請你在壽筵上爲太后畫一幅像,想來你會賣朕這個面子”貞瑩一直眉開眼笑的聽着他誇獎自己,直到最後一句才大驚失色,連真話也漏了出來:“啊臣妾不會畫畫,恐不能擔此重任”

    福臨卻沒多想,笑道:“你還自稱不會畫畫,其餘畫師就都該捲鋪蓋回家了。你要是不來,朕就按你的提議,下一紙詔書宣傳。”

    貞瑩暗暗叫苦不迭:“有這幅畫壓着,不論我再怎麼解釋,都像在睜眼說瞎話。拒絕一次是謙虛,拒絕得多了,反而變成推三阻四,不肯爲太后畫像,更甚者再冠以一個對朝廷不忠的帽子,那可真不是鬧着玩的。”只能勉強擠出笑容,躬身道:“是,臣妾遵命,屆時一定到場獻醜便是。”福臨笑道:“不是獻醜,是錦上添花。朕對你可有信心。”貞瑩咬着牙笑笑,行禮退去。

    滿洲人才培養本就重武輕文,女子亦多善騎射,鮮喜潑墨揮毫。貞瑩出身名門,幼時雖也跟着先生讀書識字,仍是拘於膚淺,對繪畫更一竅不通,但她想沈世韻既樂得輕閒,想必不是難事,自己任何方面都不輸與她,一定也能畫好。到時臨場發揮,一展身手,說不定福臨還要贊她畫得“比上一幅更好”。如此自我安慰,信心滿滿,連臨時佛腳也不忙抱了。

    幾日後,宮中似稱頌趣聞般,迅速傳遍了一名側妃在壽筵之時,自告奮勇畫像助興,將太后氣得拂袖而去的消息。貞瑩起初不斷挑剔,先抱怨紙張尺寸不合,又說毛筆手感不適,接着再說磨墨太稠。太后看她這等講究,還道真是個中高手,一律遷就,吩咐太監宮女嚴格遵命行事。

    衆人手腳勤快,片刻工夫已萬事俱備,貞瑩見再無託辭,只好支起畫板作畫,但每起一幅,都是第一根線條便畫壞了,私下曾扯掉數張,遂想豔能掩拙,將身旁五彩繽紛的顏料一股腦兒塗到紙上,一張白紙比染房浸過的布料還花哨。

    太后等得不耐,自行起身察看,頓時勃然大怒,只見畫得哪裏是她,根本成了個不男不女的老妖怪。這莊妃剛當上太后時年歲尚輕,容顏仍頗爲秀麗,一直自負美貌,今日卻在百官面前給一名妃子出了個大丑,而那人又是皇兒在面前極力引薦,聲稱“觀其畫,形神俱似,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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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攬鏡自照”對比之下,無異當衆羞辱。她火冒三丈,當場拍案離席。福臨臉色一沉,匆忙起身追趕。這是他好心辦下壞事,也憋了一肚子火。

    衆臣見皇上和太后都動了怒,皆懼於擔當責任,爭先恐後的趕上勸說。只把貞瑩一人留在場中,隔日就成了宮內衆人的笑柄,走到哪裏都有人指指戳戳,連知情的宮女也在她背後偷笑。雖見不着福臨的面,想來更不會再對她有好臉色。

    又傳沈世韻聽聞此事,花一天工夫,爲太后另繪得一幅全身像,親自送往慈寧宮呈獻,據傳畫技一流,太后向與其頗有嫌隙,經過此事,連態度也好轉不少,又厚賞綾羅細軟。福臨趁她愉悅時百般規勸,方使她氣消了,亦未再提及給貞瑩降罪論處。

    但貞瑩想到這一回得不償失,又等同領了沈世韻的情,鬱結萬分,在寢宮中狠命摔東西發泄。茵茵不合時宜的道:“娘娘,您可真不該攬下這一樁差事的,唉”貞瑩怒道:“用得着你來廢話還不是皇上要去吟雪宮,本宮爲攔下他,沒話找話,東拉西扯,才惹上了這身麻煩”

    茵茵道:“您不該攔住皇上的,否則韻妃娘娘早已自掘墳墓。正是盜畫次日,奴婢念着落失的耳墜,掛心不已,又擔心您事後或忘,早飯也沒顧得上喫,便獨自趕往吟雪宮。正是那個時候,結果結果被我看到韻妃娘娘又在同野男人見面,兩人打情罵俏,說出來的話遠比上次更露骨啦,最後還摟摟抱抱的,我不好意思,就先溜了。”

    貞瑩臉色一僵,頭腦隨之僵化片刻,才慢慢理解了這條訊息,乾巴巴的問道:“如此說來,若是本宮不截住皇上,令他按時到達吟雪宮,便能恰好撞着這一幕,本宮也不用惹禍上身而即是那副畫沒出鬼,也及不上眼見之景更有說服力是不是這個意思,是不是”茵茵聲音清脆的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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