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七煞邪尊 >第十八章(3)
    沈世韻殷勤的上前捶背,微笑道:“皇上,可就屬您最沒資格說這種話。能夠參加殿試的,都是歷屆脫穎而出的精英,每位考生最少說也要經十餘年寒窗苦讀,他們在殿堂答卷時,挖空了肚裏的墨水,全力一搏,可謂心力交瘁。這還不算,日後仕途升遷尚是個未知數,命運都掌握在考官手中,比不得您今日做皇帝,以後也一直做皇帝,全無後顧之憂。您什麼都不用想,只要在龍椅上陪他們坐坐,心態實在悠閒太多,您若是還要抱怨,對那些考生真有些說不過去。”

    福臨笑道:“成啊,你也學會說風涼話了看人挑擔不喫力,真想幫朕分擔的話,倒不如幫我把這一大疊考卷批完,來得實誠。”沈世韻道:“好。”伸手就要去接。福臨握住她手,順勢將她拉進懷裏,道:“別鬧,朕是跟你說笑的,太醫也囑咐過,你有孕期間,須得休身養息,不能挨着累。不過可事先說好了,等下一次殿試,朕定要拖你幫忙了,除非你爭些氣,再懷上龍嗣。”

    沈世韻笑道:“君無戲,況且批幾張考卷,算不得什麼重體力活,累不着的,皇上是嫌棄臣妾學問不夠好麼”福臨道:“好,你不怕累,但咱們的兒子還不足日,你忍心累壞了他”

    沈世韻好笑道:“他還沒出生,這就叫做不足日,真想的出來。唔,皇上到底是關心臣妾呢,還是關心您的龍子”福臨道:“朕的兒子,還不就是你的兒子聽你語氣,是在喫自己親骨肉的醋放心,朕以後也不會少疼你半點的。”沈世韻笑道:“你討我嘴上便宜,我可不依。”

    福臨道:“朕是皇帝,你不依也得依”感到這話透出一股君臨天下的氣勢,第一次體會到了做皇帝的威風,隨即衍生出大展宏圖,指點江山,開創一番大作爲的豪情抱負。心懷大暢,忍不住哈哈大笑,沈世韻雖也伴着笑,笑容裏卻暗含了些戒備。隨後又道:“刀劍不磨不快,頭腦久不用就該生鏽了,難道您不擔心兒子出生後頭腦愚鈍”福臨笑道:“你這張小嘴真讓朕沒奈何,未來的太子你也敢咒”

    沈世韻深諳凡事有度,話太過反易弄巧成拙,假裝順服道:“好啦,您批卷,臣妾就坐在邊上看着,總行了吧依照如今制度,文案走的盡是一副套路,只須在遣詞造句及突出立意處辨別優劣即可。雖對考生有所桎梏,但卻大大節省了閱卷者花費工夫,效率提高不少。”

    福臨嘆道:“真由如此,又怎能選拔出具備真才實幹的好官”說罷着手翻閱。本次考題爲“論帝王之政與歷朝興衰”,初看侷限性較小,易於切入,但也正因範圍過於寬泛,早被前人議論爛了,便極易落歸俗套,實欲推陳出新極爲困難。翻了大半疊,全是些陳詞濫調,看得人昏昏欲睡。

    福臨嘆了口氣,沈世韻寬慰道:“前幾年戰亂頻繁,有大批棟樑之材爲保家衛國,投筆從戎。其餘老弱婦孺之流,自求安身立命已屬不易,難得尚有儒生筆耕不輟,一門心思攻讀聖賢書,質量難免差些,也值得見諒。”

    福臨神色不愉,道:“不是質量差,我看是中原能人志士心存芥蒂,不願來做我大清的官兒。”

    沈世韻道:“那就是他們不識時務了。您想,那些書呆子手無縛雞之力,全憑着一根筆桿子,他們哀思故國,只懂得在底下做些反詩反詞,成得了什麼大氣候還會被朝廷視爲亂黨,最終僅招致一個滿門抄斬的下場,得不償失。倒不如考取功名,入朝爲官,到時還可直接上奏章進諫,皇上您仁德英明,對於利國利民的措施必會採納,對他個人也划算得多。若連這些淺顯道理都看待不明,只算得個碌碌無爲的庸才,棄置也不可惜。”福臨苦笑道:“怕只怕那羣人不及你聰明。”

    又翻過幾張,兩人眼前同時一亮,此卷全文以一釐米見方的工整小楷書寫,單是卷面便讓人感到賞心悅目。整卷共十四折,每折六行,總計三千餘字,精闢闡述了改善吏治、興邦治國之策,主張“實心先立”、“實政繼舉”,方得使天下太平安樂。雖與八股文框架相合,卻應了細微處見真章,有如兩人對面相談,對方循循善誘,自己逐漸被他說服般。每看一句,就不禁要點一點頭,有些觀念佐證則與沈世韻提及時不謀而合,乍見此文真有如久旱逢甘霖。

    福臨笑道:“這也有趣,此人與你倒稱得知音。”爲示公正,先將這一卷拿出擺到旁側,將剩下寥寥幾份粗略翻閱一遍,然而有先一份極品打底,幾篇濫俗陋文自然不堪入目。隨後沈世韻取來筆墨,福臨親自以硃筆在卷首提下“第一甲第一名”六字,下端蓋上大印。兩人又在其餘答卷中選出些較能看得過眼的,前兩名依矩分別定爲“榜眼”“探花”,並欽定二甲前七名順序。

    諸事已畢,沈世韻笑道:“恭喜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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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臣妾心中好奇,想瞧瞧這位知音姓甚名誰。”當時爲防止考生弄假作弊,仍沿襲宋朝創設的“彌封制”,即將考生姓名籍貫密封,以特殊符號代替。其實如彌封、謄錄等,到得北宋後期,也只是流於形式。

    福臨笑道:“本來在唱第日之前,閱卷者也不得私自啓封,但朕爲了你,就只能破一破這老規矩了。”一面刮開糊封,又道:“這些讀書人整日關在房中,少與外界接觸,因此在未曾考中前,大多是沒什麼名氣的。即使看了,也未必認得。”沈世韻拉着福臨衣袖,笑道:“臣妾就是想看嘛,雖說酒逢知己千杯少,但這知己可不易求。”

    拆除彌封的速度很快,不多時,沈世韻見到這考生是“陝西省長安人氏湯遠程”,她還記得是自己未進宮前,攪和進了官府向戰場押運火炮助陣等事,崆峒掌門在長安行險劫鏢,曾將這少年擄爲人質,後爲李亦傑與楚夢琳將他救下。想起五人同行時的種種情事,又憶及沉香院初識,心裏亂成一團,理不清、道不明的複雜。強笑道:“無巧不成書,這考生確是我的故交。”

    將大致情形說了,福臨也覺湊巧,笑道:“原來還有這一段曲折。你救了朕的狀元公,功勞當真不小,想要什麼賞賜”假裝沉思半晌,道:“有了,等朕單獨召見完十名新科進士,填寫大小金榜後,在太和殿還會舉行一個傳臚大典,正式宣佈登第名次。不如你也隨我同去,見見這位知音兼老朋友,你意下如何”

    沈世韻一朝得勢,地位今非昔比,凡事以利益爲先,所接觸之人均爲藉助攀附的高枝,於舊日友情早不放在心上。但她看得出福臨提議出於真心,不好掃了皇上的興,假裝歡快的拍掌笑道:“太好了,臣妾多謝皇上。”福臨見她滿意,果然喜歡,笑道:“今日天色已晚,朕就留宿在吟雪宮了。你不用着急,到時我自會遣人報知。”沈世韻微笑應和,兩人遂入榻相擁而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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