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七煞邪尊 >第三十七章(11)
    玄霜眯起雙眼,就如打量着一個虛無的、並不存在的身影一般。等她到了面前,才終於肯定那正是南宮雪。但她面上滿盈的憐憫卻如同一根刺,深深地刺進了他心裏。

    冷哼一聲,抱起雙臂,仍要僞裝起副教主如日間一般桀驁不馴的姿態來。道:“你既肯如約到此,就說明我的猜想沒有錯。敢在七煞聖君眼皮子底下耍花樣,臥底臥到了我血煞教來,你膽子倒不小啊收起你那副看不幸孤兒的眼光來,我瞧見就噁心我凌霜燼,是人人畏懼的血魔少爺,我不需要任何人假惺惺的可憐和同情”

    南宮雪聽他尖酸怒罵,知道他一直以來僞裝的堅強,不過是藉以保護自己的一層盾牌。苦笑道:“夠了,你想方設法,邀我來此,難道就是爲罵我來了像七煞魔頭那樣,人人畏卻也人人恨,難道就是你想要的我總覺得,你不是那樣的人”

    玄霜怒道:“夠了,住口你根本就不瞭解我沒有人能夠了解我,我可以是任何東西的代名詞,唯獨不是我自己。”說到前一句時,還是聲色俱厲,但等其後一句,卻是滿懷哀傷。

    南宮雪則是更深的覺出他深藏的脆弱,嘆道:“你抱怨別人不瞭解你,只是因爲你封閉了自己的心門,從不願意讓人瞭解罷了,既然你不愛聽,我就不說,但願你也能不受它影響纔好。我只想知道,我與師兄幼年時頑皮,胡亂創下的幾式劍招含義,你卻是如何得知你又是幾時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我究竟是哪裏露了破綻”

    玄霜聽她岔開了話題,心情才似好過稍許。道:“這也沒什麼特別,我是天才啊有什麼瞞得過我要說從前,我也不過是懷疑而已。那些個招法故弄玄虛,都是拿來試探你的。真說起來,是直到前一刻,我才真正確定了自己猜測。至於破綻麼,你的名字或許能算其中之一。一年多前,李亦傑總給我念叨一個名叫夏笙循的女子,聽得我耳朵也要起繭子了,因此聽到木子循,第一刻我就覺着熟悉。之後你又太過出挑,才讓我不得不對你格外關注了些。要說是你有什麼破綻嘛,我也說不大清,或許是一個人難以徹底成爲另一個人,身上總會保留些獨有的東西。好比真金的光芒,不會因埋在瓦礫淤泥中,而稍有減退。你那份大義凜然的正道光環,是不適合在魔教中生存的,那更不屬於任何一個好喫懶做的世家子弟。”

    南宮雪嘆一口氣,道:“好吧,你說的這些,我都承認,只是我天生就是這樣的性子,見到不平之事,沒辦法裝作看不見。你約我來此,不會僅爲提醒我這點小事吧但你可有想過,深更半夜,咱兩個不睡覺,卻在外頭遊蕩。萬一給巡邏的教徒看見了,那又如何分說得清豈不更要惹人起疑”

    玄霜冷哼道:“怕什麼了你也懂得是深更半夜,難道別人也不睡覺那羣巡邏的廢物,有懶可偷,怎會輕易錯過都不知躲到哪個角落,睡得像頭死豬一樣去了。就算運氣不好,難得遇着個勤快些的,我是堂堂的副教主,除我師父以外,這教中規矩由我定,教中人衆由我管。我喜歡到哪裏,他們也配過問至於你便說是我帶你來練武場巡視,以防有正派賊子闖入,不就是了能夠平安無恙,他們是連高興也來不及。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找右護法的麻煩”

    南宮雪思來想去,總覺不妥,似乎兩人夜間在此相會,是一件極爲大逆不道之事,遲疑道:“可是,這”

    “能行得通麼”五字,還卡在喉嚨口,玄霜便已不耐的一擺手,道:“行了,不然的話,難道說你對我有意思咱們的時間有限,你是打算都浪費在這些無聊的問題上了,是不是那也成,不如我就站在這裏,同你聊個夠你說咱們是中庭賞月呢,還是吟詩做對嗯”

    南宮雪苦笑一聲,道:“對對不住。那你跟我說了吧,找我到底是爲着什麼”誰知談好不容易轉入正題,玄霜卻又答非所問,道:“你說呢問你比較妥當吧你不是名門正派,聲名響噹噹的女俠,大名鼎鼎、雍容華貴的盟主夫人麼怎會跑到我們這賊窟裏來,自甘墮落,豈不糟踐了你上等的身價”

    南宮雪搖了搖頭,道:“我是受平莊主所託。若是不答應他的要求,他便會對師兄不利。”將平家莊中一應情形變故,都向玄霜詳說一遍。玄霜聽罷,冷哼一聲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你不要以爲這裏是給你隨意耍威風的地方。血煞教中的每一個人,都不是傻子,不會永遠看不破你的僞裝。到了那時,你要怎麼辦”

    南宮雪急道:“不會的我必須完成平莊主的託付,或許我這幾日所出的風頭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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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多,今後,我儘量謹慎行,也就是了。”

    玄霜冷哼道:“你再謹慎,又有什麼用等別人拿話套你,給你幾句模棱兩可的證詞,假裝對你瞭解到個大概,再跟你套套近乎,拿話一勾,你是不是就該什麼都說出來了起先我也不過是在試探你,你就如此信任我給你一點暗示,就果真前來赴約世上怎會有你這樣蠢的女人我辦得到,別人也同樣辦得到。對身邊的任何人,你都要當做敵人來看待,也包括我永遠不能真正敞開心扉。否則,別人便會利用你暴露出的弱點,轉來對付你。或曾防前防後,面面俱到,然而掏心窩子的一刀,往往是你最親近之人捅的”

    南宮雪輕聲道:“可是你跟他們不同,我願意信任你,也希望你能擔得起我的信任。”這一份無形中的壓力,倒比任何威脅都更爲有效。

    玄霜忽然煩躁起來,道:“胡扯你怎知道,我對你定然存着好意我擔不起你的信任我跟他們,又有什麼不同難道就因爲咱二人是舊識你不知道,正是這一層關係,才更值得大做文章更何況,我早已不是當年的愛新覺羅玄霜,我叫做凌霜燼,我是江湖聞名的血魔少爺,魔教的副教主,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如今你卻盡同我講念些昔日荒廢的舊情誼,豈不可笑不錯,你確是太過出挑,這就是你無法改變的本性人不怕出色,怕的是背後跟着一羣善妒小人。他們自己不肯努力,便妒忌旁人出彩,整日在暗地裏給你設下絆子,你躲得了一時,卻也躲不過一世。你就定要將自己置於險地,長久同他們周旋下去”

    南宮雪臉上浮現出個蒼涼的笑容,道:“我本無意犯人。既然他們非要與我爲敵,我也只好應戰。那麼你給我的提議,又是什麼呢”

    玄霜道:“自然是立刻逃跑,遠走高飛,再也別給他們找到。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你應該理解吧,今日之事,只是一個預兆,也是一個開端。好不容易給他們抓着把柄,你以爲那羣無所事事之徒會善罷甘休單說近日,也難保有人到我師父面前碎嘴幾句。到得事實敗露,只怕你再是想走,也走不掉了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是一片好心幫你你到底聽不聽我的勸”

    南宮雪苦笑道:“越是醜惡的謊,外端才往往包裹着越華美的外衣。你也跟我說了,在血煞教中都是敵人,要我提防每一個同伴,切不可輕信於人,也包括你。難道如今你要我走,我就該乖乖的走還是你要將之前論全盤推翻”

    玄霜直氣得七竅生煙,除了程嘉璇,還從未見過如此倔強的女子,偏又是如此伶牙俐齒,讓他的無上口才在她面前,也是屢屢碰壁。

    南宮雪幽幽嘆道:“我不能走。我到教中多日,卻連一條有價值的情報也沒能通報給平莊主,是我辦事不力。如果就這樣一走了之,我我還有把柄捏在他手裏。絕不能讓任何人、事、物威脅到師兄的平安與幸福。哪怕這幸福,不是我帶給他的。”

    玄霜又是氣急敗壞,又是哀嘆惋惜,道:“你真是蠢何苦非要讓另一個人成爲你的軟肋假如平莊主有意背信棄義,你前腳剛走,他儘可立即召開大會,逼李亦傑退位。可憐你與他天各一方,還在以性命作賭,掏心挖肺地給平莊主辦事。執行這樁任務,一時半會是回不去的。他將你晾在外頭這許久,莊中有什麼事,是他掌控不得不要到得頭來,卻是你一廂情願,成了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倒黴蛋那李亦傑根本就對不住你雖說是平小姐招親爲先,但若不是他自行湊上前,要做上門女婿,不惜拋棄結髮妻子我雖不知他貪圖的是什麼,卻也知道,落到這步田地,全是他自作自受天降橫財,往往是不能撿的。命是他自己的,該怎麼活、是否幸福,由他自行掌控用不着你爲他負責,代他犧牲你們這些頭髮長,見識短的女人,到了愛情面前,怎地就如此盲目明知對方愛的不是自己,即使努力一輩子,也未必能換得他多看一眼,卻仍是心甘情願,給他的前路,更添一把墊腳的灰土”

    南宮雪知道他所指的是程嘉璇,對她一片癡心付出始終含嗔帶怨,深自不解,最後更是因此,自稱“看破紅塵”,對愛情失去了信心。恨屋及烏,連帶着有相似舉動的自己,也一併牽累上了。

    但她卻不願聽人駁斥李亦傑,似乎腦中總有股不由自主地意識,要爲他辯解幾句,讓他在人前的形象,永遠鍍滿金漆,光彩耀人。急急地道:“不,師兄跟七煞魔頭不一樣,他他是待我好的,也是真正值得我付出的男人”見玄霜面色不快,不願再揭他傷疤,轉了話題問道:“那麼你師父,對我的身份,究竟是否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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