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七煞邪尊 >第三十九章(3)
    沈世韻冰冷的指尖觸上湯遠程額角,撫摸而下。湯遠程饒是定力極好,此時也不禁臉紅心跳,強撐着道:“請娘娘自重。”

    沈世韻嘆一口氣,道:“遠程,你是個正直善良之人,咱們就非得始終針鋒相對,鬧到這步田地我至今都還記得,初次相逢,你那副靦腆模樣,着實可愛。後來做了狀元公,更是幫過我與皇上不少忙。那一切的美好,我都還記得。我可不信你便不願重拾往日記憶,當真忍心摧毀它”

    湯遠程怔了一怔,轉開頭不忍看她,喃喃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是您先越走越遠,偏離了我們這羣人的道路。在下遠程雖然不忍,但道不同不相爲謀,也只能忍痛與您決裂。當然我心心念念,仍是希望你及時回頭。”

    沈世韻輕聲道:“我也不想啊,在深宮中的生活,隨時有性命之憂,你不願處在風口浪尖,卻偏有麻煩找上門來,存心要你不得安生。你不能變強,就唯有任人宰割。我好累了,有時我甚至感到,胸口憋悶得喘不過氣來。爲了撐到今天,我已經捨棄了許多,如果現在連你們這些朋友也要棄我而去,那我的生命中,還能剩下什麼遠程,聽到你句句對我用封位敬稱,我的心裏更是如刀割一樣疼。你可願意再喚我一聲韻兒麼”

    湯遠程心有所動,大聲道:“不錯我能理解只是,韻兒”沈世韻眼波流轉,一面與湯遠程假意溫吞,滿眼無限風情中,卻正是在暗示四周兵將。

    李亦傑江湖經驗豐富,一眼看破,果然湯遠程背後一名將領悄悄掩上,高舉起一把長刀,便向湯遠程頭頂斬落。李亦傑此時手中無可用暗器,一時情急,張口大呼道:“遠程,小心身後”說時遲,那時快,還不等湯遠程反應,那人一刀已然劈下。但卻是倒轉刀鞘,以刀柄在他後腦上重重一擊。

    湯遠程臉上還停留着幾分疑惑,連一聲也來不及發,便已軟綿綿地倒了下去。沈世韻將手中一塊方形鍍金令牌交在那侍衛手中,使個眼色。那侍衛迅速應得一聲,將湯遠程身子翻轉過來,將那令牌揣在他懷中,又拉過外層幾件衣衫,小心蓋攏。

    沈世韻遂喝聲道:“湯遠程私藏兵符,密謀造反,而今證據確鑿。拿下”衣袖一拂,那一襲嫣紅長衫閃到一旁,注視着那羣兵將迅速圍上,當先數人提槍指着他身周要害,以防他一旦醒轉,施加反抗。另有些人扯起粗繩,沒幾下便將他五花大綁。

    李亦傑已搶上一步,叫道:“遠程他怎樣韻兒,你爲何要”想質問她爲何拋棄同伴,辣手無情,一至於斯。但想到她這七年來種種凌厲手段,感情在她不過是藉以取利的工具,誰知她是否曾將幾人當做同伴

    沈世韻見他這副遲疑神色,索性代他說了出來,冷笑道:“別擔心,本宮不會殺他。相識一場,你們真道本宮的心是鐵打的麼”

    李亦傑心道:“鐵有熔鑄之時,卻只怕你的心卻是比鐵更硬。”看她的眼神中再不復往昔柔情,冷冷的道:“那麼,你這是要做什麼打算將他丟到大牢裏去,再尋人起草幾張莫須有的供狀,來逼他畫押”

    沈世韻道:“李盟主的腦子,倒比本宮更靈活,做那栽贓陷害之事,想必是一把好手。湯少師與我無冤無仇,但他一介文臣,身上卻藏有皇上御賜的金牌令箭,更兼是前幾日大內丟失的兵符,推想起來,怎能斷定湯少師非是別有居心總不成要本宮知情不報啊到時我自會將他交給皇上親手處置,如若他當真清白,我們也會還他一個公道。不過這樁案子,李盟主還是不要插手的爲好。”

    李亦傑心知沈世韻如此說法,分明是判了湯遠程的死刑。不忌將他送到皇上面前,也是賭定他不敢開口泄密,多半是含恨而死。對於敦厚忠良,有口難辯才是苦中之苦。

    沈世韻淡淡道:“還等什麼這等擾亂宮廷秩序之徒,就當儘速嚴辦。還不帶下去”幾名兵將一邊應着,扯着湯遠程的頭髮,另幾人拽着腳腕,便是要將他拖去面聖。李亦傑心中不平,叫道:“住手誰敢擅動,先過我這一關”沈世韻雙眼眯起,道:“李盟主,本宮警告你,不要敬酒不喫喫罰酒”

    兩人兀自相持不下,窗口忽然飛入只鳥來,停在李亦傑擡到剛好的臂端,小嘴在他手臂上到處亂啄。李亦傑安撫的拍拍它頭,從它腳爪上解下個捲成小筒的書信。展開時心臟已自狂跳,直等看罷,更是不知所措,喃喃道:“這這怎麼會原公子竟然”

    南宮雪也湊上前看,訝道:“原莊主在信上說,已然找到了原公子的下落。但他卻被七煞魔頭操控,成了全無意識的傀儡讓你速去增援”實則李亦傑也親眼看過那書信,倒不勞她再多複述一遍。南宮雪心生狐疑,道:“這確是原莊主的筆跡麼會不會是有人暗中搞鬼”

    李亦傑皺了皺眉,道:“老實說,我沒有見過原莊主親筆,信件要自中途調換,確也不難。但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能坐視不理。男子漢就應爲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辭。原莊主會送這封信給我,正是他對我的信任,又看在他於你我二人有恩,怎可辜負他和原兄弟的厚愛”

    南宮雪秀眉緊蹙,沉思道:“這一件事,細想是處處透着詭異。那傀儡之術,若不是施用藥物,便是藉助旁人潛在心魔,加以蠱惑。但原大哥平時一直是那樣樂觀善良,他怎麼會有心魔”

    李亦傑苦笑道:“心魔是每個人都會有,關鍵只要看你怎樣控制它。脾氣暴躁的,有事沒事便要發一頓火,給他罵過兩句,發泄盡也就好了。但正是面上永遠笑臉相迎之人,你又怎知他們的真正心思那就像是一層屏障,將所有的不快樂都藏在表皮下,任何事,都只有一個人承擔,心魔反而會更嚴重得多。久而久之,一旦控制不好,遭致反噬,便會給人以可乘之機。無論如何雪兒,原莊主既然拜託下來,咱們就儘早去看看吧。湯少師的事也只能暫且放一放。”

    南宮雪輕輕點頭,道:“但盼皇上明辨是非,不致受人所惑。”

    兩人說着話,就要奪門而出。沈世韻在旁忽然不冷不熱的插話道:“慢着,李盟主,你們說走就走,將本宮置於何地你忘了我們的交易這些日子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擅自離京”

    李亦傑咬了咬牙,暗想這一趟是走定了,正待做好同她多費一番脣舌之備,沈世韻卻忽然咯咯笑道:“好啦,瞧你一臉緊張相,本宮也沒說不準你去啊不過,你可以走,她卻要留下。”目光頗具挑釁的掃到南宮雪身上。李亦傑強壓怒意,道:“這是什麼意思”

    沈世韻道:“別怪本宮多疑,就怕你藉此機會,一走了之,那可怎麼辦我留南宮姑娘下來,說得難聽些是做人質,但也不過於讓她在宮中陪我喫喫點心,喝茶閒聊。換一面講,你要走的是大險之路,自顧尚且不暇,又如何照應得到她如此一來,至少可以保她平安,也免去了你的後顧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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