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黎和趙天在趙家待了一個上午,喫完午飯纔回去。

    來時只帶了一點東西,走時卻拖着一車東西離開。

    就像阮黎說的,趙山河雖然收了阮夫人送給他的千年人蔘,可是一轉眼,他就從自己的庫房裏掏出更多滋補的東西給她帶回去,什麼百年靈芝,鹿茸等等。

    “姐,堂祖父真疼你,上次你落水,他就讓人送了十幾箱東西給你,這次又送了一堆補身體的,這麼多要喫到何年何月。”趙天挺羨慕她的。

    不過不是羨慕她有個經常送東西的外祖父,而是羨慕堂祖父對錶姐的縱容。

    不像他祖父,每次看到他都恨不得把他綁在屋裏背誦詩詞,所以每次祖父和爹一下朝回府,趙天就會找藉口逃出來,不然他們肯定又會對他混合雙打,因爲在朝中又被其他青年才俊給刺激了。

    阮黎從這些滋補品裏挑出幾盒塞給他,“這些你拿回去給你祖父和爹孃,就說是我孝敬他們,天冷了,讓他們多補補,注意一下身體。”

    趙天笑嘻嘻的收下了,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不過很快臉又垮了,“姐,你這麼孝敬他們,只會越襯托出我的紈絝,他們又要念叨我了。”

    “那你就出息給他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別人在你這個年紀,偏房都有了。”阮黎從腰後掏出話本,津津有味的看起來,頭也不擡。

    “還是饒了我吧,以後我要是娶妻,肯定只娶一個,娶那麼多個女人會要了我的小命,我可不想回家還要天天看一羣女人鬥來鬥去。”趙天看阮黎表情不對,連忙解釋,“我不是說姑丈,就張氏那種段數,根本不是姑母的對手,鬥都不用鬥。”

    阮黎優雅的翻個白眼,“這不是明擺的事嘛。”

    趙天小心翼翼的覷了眼她的臉色,“我就是鬧不明白,姑丈當初爲什麼要留着張氏,還有姑母,我娘說了,不知道姑母怎麼想的,如果是她,早把張氏弄得遠遠的,眼不見爲淨。”

    “那是大人的事,你一個小孩子,能明白什麼。”阮黎翻了一頁,似乎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

    “姐,我也就比你小兩歲而已。”趙天抗議道。

    “你就是比我小一天,在我眼裏也是小孩子。”阮黎駁回他的抗議。

    這時,馬車忽然一陣急停。

    趙天的鼻子因失去平衡磕到車廂壁,痛得他嗷嗷叫。

    “發生什麼事了”阮黎放下話本,掀開車簾。

    車伕回頭解釋,“回小姐,好像前面有人在賣身葬父,圍觀的人太多,把路給堵了。”

    “賣身葬父”阮黎探出頭,隱約看到人羣裏確實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少女旁邊有一擔架,上面還蓋着一層白布,道路被堵得只剩下一條縫,馬車肯定是過不去的,可若只是賣身葬父,應該不至於把路給堵死了。

    阮黎讓車伕去打聽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車伕沒一會就回來了,“有位公子讓那賣身葬父的少女跟他走,說這樣就會厚葬少女的父親。”

    “這不是好事嗎”阮黎問。

    “可那位公子是孫家那位。”車伕猶豫地說道。

    “孫家不就是那個敗壞我們紈絝名聲的好色鬼孫志嘛。”趙天一聽到孫志頓時來了精神,從馬車裏探出頭,露出一顆紅通通的鼻子,“這個孫志可不是什麼好東西,聽說他十二歲就納了三門偏房,後來還玩死了好幾個丫鬟,因爲都是窮苦人家的姑娘,家人不敢與當官的作對,纔沒有鬧大,這個少女要是被他帶回去,估計也是被玩死的命。”

    正確的說是玩死了一個,另外兩個懷孕了,被孫家主母餵了墮胎藥,失血過多而死。

    這一家子都很有個性呢,連親戚都不放過。

    阮黎皺起眉頭,從香囊裏掏出一些碎銀遞給車伕,“把這些碎銀交給那個少女,讓她趕緊買副棺材,把她爹厚葬了吧。”

    車伕接過碎銀,立刻擠進人羣裏。

    不一會,擁擠的人羣突然吵鬧起來,孫志囂張的聲音傳了過來,“本少爺倒要看看,是哪個混蛋敢壞本少爺的好事,有種的給本少爺站出來”

    人羣隨即讓開一條路,孫志大搖大擺的走過來。

    “你這孫子,就是你爺爺我。”趙天哪受了這種挑撥,當即跳下馬車,擡頭挺胸的看着孫志,表情比他還囂張。

    “原來是趙天啊,怎麼,毛都沒長齊就想學大人英雄救美,只怕

    都沒長起來吧,哈哈。”孫志說罷大笑不已,他家的下人也跟着大笑起來。

    趙天一臉嫌棄,“別說得好像人人都跟你一樣只會用下半身思考,我要是跟你一樣,還不如早死早超生,省得留在世上丟人現眼,還以爲自己多風流瀟灑呢。”

    “天兒,跟他說那麼多話做什麼,還不快上來,我們該走了。”阮黎重新掀起窗簾催促趙天,眼睛沒有朝孫志那邊看一眼。

    孫志本來被氣到了,看到阮黎,眼睛頓時跟移不開似的粘在上面。

    趙天一看這個色鬼也被他姐迷倒了,比溫少陽直勾勾的盯着他姐時更生氣,立刻大步擋在他面前,奈何身板太小,十二歲的身體還沒發育完全,擋不住孫志色迷迷的視線,怒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美人啊”

    “是沒見過這麼美的。”孫志不由自主地說道,他要是見過,早就叫冰人上門去提親,不過現在也不晚,沒想到京城竟然還有這樣的美人兒,他竟然沒有早點發現。

    阮黎不喜歡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感覺很不舒服,兩道柳眉擰成一塊,“天兒。”

    趙天也不喜歡孫志的眼神,被他多看一眼,他都覺得表姐虧了,像被污穢的東西碰到一樣,立刻過去把車簾拉上,跳上車板,對車伕說:“張大,我們走。”

    “等等。”賣身葬父的少女從人羣裏跑出來,擋在馬車前,“公子,小姐,謝謝你們的銀子,小女子無以爲報,願意終身侍奉公子小姐。”

    趙天見他姐沒說話,便對少女擺擺手,“不用了,我們家不缺丫鬟,拿着銀子把你爹葬了吧,早點讓他入土爲安纔是孝順。”

    少女還想說什麼,馬車就走了。

    “我一定要得到她”孫志盯着馬車離開的方向,久久也沒有移開眼,眼睛閃爍着對阮黎志在必得的光芒。

    “可是少爺,這位美人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她是阮丞相的女兒,阮府那位大小姐。”下人猶猶豫豫地說道。

    孫志不氣餒,反而眼睛一亮,“原來她就是被人稱爲京城第一女紈絝的阮黎,這麼美的人兒,竟然也是個會玩的,好好好,那我更要得到她,阮丞相的女兒又怎麼樣,她的名聲那麼差,肯定沒人上門提親,只要我讓冰人去提親,阮丞相說不定還要感謝我。”

    “少爺高見。”下人豎起大拇指。

    得意洋洋的孫志主僕沒有注意到附近還有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

    李南看完整個過程,回到馬車便將阮黎幫助賣身葬父的少女,還有孫志說的話一一轉告。

    “這個孫志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說阮丞相都得感謝他。”李南一邊說,一邊看王爺的臉色。

    “腦子裝漿糊,又豈會想那麼多。”賀蘅神色平靜,嘴角像被撫平一樣,“走吧,回府。”

    李南有些喫驚,王爺不管是在府裏,還是在外面,從來都是進退有度,不給人留下任何把柄,極少像現在這般直言他人,看來王爺對那位阮大小姐的觀感還不錯。

    回到阮府,趙天還氣鼓鼓的。

    一想到孫志看錶姐的眼神,他就噁心得想把隔夜飯吐出來,越想越氣不過。

    “我還沒怎麼呢,你有什麼好氣的。”阮黎提起裙襬下馬車,讓看門的下人把裏面的東西搬進去,滋補品全搬到爹孃的房裏。

    “姐,那個孫志一看就對你不懷好意,你怎麼一點也不生氣啊”

    “誰說我沒生氣,我只是沒有表現出來,對付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理他,不要給他任何表現的機會,事後再去想怎麼報復,不是有句話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嗎。”阮黎當然也不是忍氣吞聲那一類人。

    趙天一聽,心情立刻好了很多,“姐,那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阮黎思索片刻,“你去查查,孫志玩過的人中,有沒有哪個是孫家的親戚。”

    “我馬上去查。”趙天拔腿就跑。

    阮黎不知道,趙天在阮府的大門口碰到正好回來的阮丞相,看到他火急火燎的,平時這個點都會賴着留下來喫完飯再走,阮丞相心中瞭然。

    “天兒,這麼急着離開,是不是你姐又讓你去做什麼事了”

    趙天本來不想說,突然想到姑丈的本事比他高很多,就把孫志那個色鬼覬覦表姐的事說了。

    阮丞相一聽,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這件事你別管了,我會處理。”

    趙天嘴上應着,私底下還是去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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