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民國大文豪 >第九十二章 第一次系統的講述《紅樓夢》
    “紅學”一詞最早見於清代李放的八旗畫錄:“光緒初,京朝上大夫尤喜讀之,自相矜爲紅學雲。”

    孫雄的道鹹同光四朝詩史一斑錄:“都人喜談石頭記,謂之紅學。新政風行,談紅學者改談經濟;康、梁事敗,談經濟者又改談紅學。”

    其實,從嘉慶年間,就有坊間戲言“開談不說紅樓夢,讀盡詩、書是枉然。”

    這說明自紅樓夢問世以來就得到了文人學者的重視,作爲一本通俗小說具有極高的閱讀價值。

    那時候的文人大抵分成兩派。

    一派認爲這是一本政治隱喻小說,主幹是“排滿思漢”的民族思想。

    另一派認爲這是一本豔情小說,其中的風月之事描寫精妙,可堪一看。

    這恐怕就是清朝的某個時期把紅樓夢列爲禁書的原因所在。

    林子軒從紅學的起源開始講起,漸漸揭開百年來籠罩在紅樓夢研究上的層層迷霧。

    他把紅學研究分爲四大派別,分別是索隱派、考據派、評論派和創作派。

    並系v,統和詳盡的解說各個流派的淵源,代表人物和學術著作。

    比如,索隱派的開山鼻祖叫做周椿,他的出生時間僅比曹雪芹晚十四年,可以算是曹雪芹的同時代人。

    他研讀紅樓夢的成就體現爲所著的閱紅樓夢隨筆。

    書中有他本人於1794年所作的自序,可以證實是目前所知紅樓夢研究史上最早的一部評論專著。

    評論派的代表人物是富察明義,據說是曹雪芹的朋友,寫有題〈紅樓夢〉絕句二十首。

    考據派的代表人物是胡拾。

    至於創作派的代表人物非高鶚莫屬,能夠續寫紅樓夢的後四十回,無疑是寫同人文的頂尖高手。

    但在這個時代,高鶚是否續寫紅樓夢還沒有定論。

    在清朝,至少有13部紅樓夢的續書,其中紅樓夢影和紅樓夢補質量尚可。

    對歷史中的人物林子軒講的很快,他主要講了現代紅學的發展。

    重點放在了王國唯的紅樓夢評論、蔡元賠的石頭記索隱和胡拾的紅樓夢考證。

    此時魯訊的中國小說史略尚未出版,還只是魯訊上課的講義,所以林子軒並未提及。

    通過對這三本書的細緻講解,又帶出了題詠派、百科全書派、現代批評派,曹學、版本學、脂學和探軼學等紅學的各種研究方向。

    從而讓紅樓夢的研究更爲系統和全面,揭開過去紅學研究的面紗,展示在衆人面前。

    隨着林子軒的娓娓道來,下面的學生聽的入迷,連那些教授也驚訝不已。

    原來紅樓夢的研究是這個樣子的,竟然包括了這麼複雜的科目。

    以前的人研究紅學,是內行諱莫如深,外行摸不着門道。

    紅學成了一小撮精英知識分子的專利,研究紅學的人自以爲掌握了真理,就算有人問起來,也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說了你也不懂”

    這大概是最好的敷衍之詞了。

    隨着教育和書籍的普及,書籍的價格越來越便宜,只要稍微富裕的家庭都能買得起一本紅樓夢,漸漸打破了由精英知識分子壟斷的紅學研究。

    然而,因爲學識和閱歷的關係,每個人從紅樓夢裏看到的東西都不一樣。

    在這點上,魯訊的一段話說的很好。

    一部紅樓夢“經學家看見易,道學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祕事”

    這是魯訊在1927年寫的文章,林子軒毫不客氣的借用了。

    林子軒是第一次用科學和系統的方法來講解紅樓夢,把包裹在紅學外邊的皮扒掉,露出裏面的新鮮血肉來,展現給底下的學生看。

    我們應該怎麼來研究紅樓夢

    這些梳理和歸納都是後世學者多年研究的成果,在民國時期還是第一次出現。

    在這個舊紅學和新紅學交替的時刻,林子軒用一種科學而務實的態度來研究紅樓夢。

    底下無論是學生還是教授,都有一種撥開迷霧的感覺。

    從此之後,紅學不再是精英們的專利,只要掌握了正確的方法,他們也可以研究紅學,而不是像從前一樣不知所措。

    林子軒給紅學研究指出了方向,給紅學的快速發展打開了一扇大門。

    “下一節課,我們到了重新認識紅樓夢的時候了。”林子軒最後結尾道。

    他站在臺上,沒有稿子,沒有翻書,就這樣侃侃而談,一直講了將近三個小時。

    在此期間,沒有教授和學生離開,反而有不少學生被吸引進來,算是一堂成功的授課。

    學生們熱烈的鼓掌,教授們也矜持的拍手,這是給予林子軒的肯定。

    當傳統文化遇到了西方的科學分析方法,產生的化學反應出人意料,讓人覺得對於傳統文化的研究不再是雲山霧繞,而是可以更爲系統和爽利。

    復旦大學文學系主任覺得請林子軒實在是太值了,他本身也是搞文學研究的,感觸更深。

    這種方法可以引進到日常的教學中來,一旦形成了一門學科,就能爲學校增加底蘊。

    下課後,林子軒和前來聽課的教授們寒暄幾句,他們前來聽課,就是給自己面子,他年紀輕,不能給人倨傲的感覺。

    文學系主任想讓林子軒把講稿留下來存入學校的資料室,以備將來。

    他隱約覺得林子軒的這次講課或許會給紅學開啓一個新的時代。

    此時的復旦大學還沒有校報或者雜誌,不像北大有新潮雜誌,沒辦法發表。

    林子軒答應下來,他也需要把講課的內容整理一下。

    他不敢說自己講的是對是錯,因爲在紅學上很難界定真僞對錯,只能是各持己見。

    不過他敢肯定自己講的是最爲全面的,因爲他背後有無數後世紅學大師的研究成果。

    這堂課雖然只是發生在復旦大學校內,但復旦大學的學生和教授會把它傳播出去,逐漸影響到整個紅學界。

    紅學界的一場變革正在悄然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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